月薪200块的日子
对于上班族来说,一年之中最长的假期是春节,最少有15天左右的休假时间,除去路上来回的时间,也有差不多10天的时间可以让自己和亲人团聚。
因为闲着没什么事,就想着去工作生涯中的第一家公司那片工业区看看。
只记得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每到下班时间,各种商场、小卖铺、饭店、网吧、商业街、溜冰场、公园都是人山人海,这些地方盛满年轻人的精力。
当然,我们也会为拿到更高工资而跳到附近待遇更好的公司,也曾为了能够拿更多加班费而讨好领导,只为了加班申请单上有自己的名字。而领导也不会都得罪,会适当让每个人都有些班加,而给了好处的人则会稍微多一些机会。
以前通往工业区的只有公交车,坐在上面人贴着人,每次看到车停下来,每个人都生怕自己没能坐上去,只是对于我来说,那股车上的味道让人有呕吐的冲动。
哪像现在这么方便,手机打滴滴就可以。
到工业区,我下车看了看,确定这就是多年前的那个地方,已经有些变化,两边的路都有各种机器在施工,感觉很拥挤。
很多小卖铺的名字早已不再熟悉,老乡便利店的招牌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宿舍楼下有几百台电脑的网吧也变成了物流公司,那年200块钱一个月的小五金厂也跑得不见踪影,无数的大厂或搬或倒闭,而意外的是我人生进的第一家公司,一家台湾五金厂还在,大门口的那几个字还是当初的样子,想来是有人经常擦拭的原因。
商超门口还放着那年流行的公用电话亭,一个一个的格子,夜晚下班后,关上门,拨通远方亲人的电话号码,是一个游子对故乡亲人思念的诉说。
那些年,手机打长途电话是比较贵的,公用电话亭就比较实惠,才几分钱一分钟,而如今,公用电话的广告纸早已经泛白,电话机也不见影子,但它的确帮助过无数个滚烫的灵魂传达过思念。
隔着两条马路,远远望着厂门口商场前仅有的几排凳子,我不敢走过去坐,因为,我怕坐下去就永远看不见自己。
这也许就是人们说的物是人非吧~
看完这一切,我忽然想要快速逃离,一刻也不想停留。
我没有想到,一座已经没有熟悉面孔的城市是如此地荒凉,纵使它比以前更加富丽堂皇,我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一秒都不想。
坐在车上,我反复质问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无情。
而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我发现不是自己不再对这个地方留恋,而是从多年前开始,我对这个地方的所有留恋和依赖都只是源于身边有熟悉的人,而后来大家都不在,我也跟大家一样就那样离开,而且越走越远。
我猜,自己应该是那些人当中唯一一个转身回来看看的人吧~
毕竟,大家都挺忙的。
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其实人这种动物对熟悉的环境比较依赖,在一个地方工作久了就很难再走出去,除非是关于工资或者遭遇不痛快,而即使是这样,下一个工作的地方大多数情况下也是有熟人在的地方。
跟滴滴司机聊天,我问,师傅,你们开滴滴很赚钱吧?
他说,谈不上赚钱,减去油费,算下来跟在厂里上班一样,只是没办法年龄大工厂也不好干。
我说,你这看着年龄不大啊。
他说,我85年的,以前在那个叫xxx的港资大厂上班,一直到去年,都是在那里面做事,已经15年。
我说,我很多年没听到有人说过在一个公司上班15年的,还是多年前听一个老师傅说在一个公司20年的,他们那一代人大都数都是十多年最少。
他说,其实就是图个稳定,工资也还可以,而且要养家,跑来跑去也不赚钱,这几年工厂不行了,去年公司大裁员,给每个人补贴,我干15年给补贴15万,下岗了也不会什么技术,想着自己有个小车就开滴滴,这不,干差不多一年。
我说,那也不错,有一笔钱可以做点小生意。
他说,不打算做什么生意,我知道自己就不是那块料,所以才这么多年一直在公司上班,看看滴滴能做多久吧,实在不行的话就回老家发展。
我说,以前这几个工业区好多人,现在好冷清。
他说,是啊,那时候我们那一批年轻人都已经成家立业,回老家的回老家,到外省的也有,也就是我们那个年代流行工厂打工了,现在小年轻都不愿意干工厂,没前途!
这世界很奇怪,有像他这样踏实在工作岗位一干就是十几年的人,也有像我这样不甘平淡一直在追逐路上的人,谁又能说得清哪一种人生就是绝对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