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逼疯了房思琪?
文/喵里喵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是台湾美女作家林奕含的代表作,发表几个月后,林奕含自杀了。这是一本明晃晃表现痛苦的小说,读的时候根本不会感受到任何美感,因为震惊和愤怒会变成唯一的东西,占据你的心房。这本书中的暴力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性侵,一个是家暴。受害者是异常相似的两个女生,同样富有,同样美丽,同样热爱文学。
房思琪长得很漂亮,这成了邻居李国华长期对其进行性侵的原因。李国华作为补习班的语文老师,利用自己的所谓才华疯狂狩猎那些对他表示崇拜的女学生。从十三岁到十八岁,房思琪不断被李国华诱奸、性虐待,而她却爱上了李国华。
从十三岁的第一次开始,梦靥就一刻也不停歇的跟随着房思琪,哪怕只有十分钟,她都能掉入其中,难以解脱。房思琪在十八岁时疯掉了,她的灵魂双胞胎刘怡婷通过她的日记了解到这一切。一个漂亮、才华横溢的乖小孩,多年后变成了精神病院里只会剥香蕉的疯子。
许伊纹高贵、善良、美丽,被张太太介绍给了钱一维。以为遇到爱情的伊纹却在婚后不断承受着一维的暴打,一年四季的长袖高领,成了伊纹隐藏事实的最佳武器。尽管如此,她还是一次次忍让,因为不喝酒的一维,就是一个非常疼爱她的谦谦君子。这一切的幻想最后在孩子被打流产后被打破,伊纹忍痛选择了离婚,和爱慕她的毛毛先生走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有爱情,但是总之是看到了曙光。这篇文章先把伊纹抛开,分析一下房思琪的悲剧成因。
-01 老师
书中的郭晓奇、饼干、许伊纹,甚至新加坡红灯区里的那个黝黑的小女孩,都是房思琪的化身。林奕含将自己分解成了很多人,从多个角度表现自己心灵深处的绝望和无助。
郭晓奇,甚至还有很多的女学生,都是被班主任蔡良送到李国华的小公寓里的。像书中写到的那样:“每一个被她直载进李国华的小公寓里的小女学生,全都潜意识地认为女人一定维护女人,欢喜地被安全带绑在副驾驶座上。她等于是在连接学校与他的小公寓的那条大马路上先半脱了她们的衣服。”
女学生被女班主任送到男语文老师的床上,只是为了换得男语文老师把男学生送到女班主任的床上。这一切似乎很公平,很可怕,又很诡异。蔡良和李国华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在毁掉这些孩子的一生,却只觉得自己是在造福其他广大的学生。
书中的英语老师、物理老师等等,一个又一个知晓李国华兽行,并和他讨论幼女的身体多香甜的老师们,都是把房思琪推向疯人院的助推器。没有人知道那些为人师表、温文儒雅背后,是多不堪的灵魂。
没有任何一个老师想过自己可以救赎房思琪们,只想到上一个小小的女学生,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他们羡慕李国华的魅力,欣赏他口中的房思琪们的裸露的美。
在李国华性侵房思琪们之前,女班主任就已经半脱了她们的衣服,房思琪们在被性侵时、遭性侵后,在那个小公寓里待着的其实不仅仅只有李国华,还有英语老师、物理老师,很多双眼睛盯着她小小的身体,他们共同围观并享受了李国华的强奸。
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放在现实生活中会是什么模样,有时候会想现实中不会有这种事情。可是这本书开头明晃晃的几个字:改编自真人真事,真会刺透每个人的眼。
-02 家人
郭晓琪被李国华抛弃后,她告诉了自己的父母。父亲说做了这种事怎么嫁的出去!母亲把喉咙都吼出来:“我们没有你这种女儿!你跟一个老男人上床、做爱、性交!”
《认知突围》里有一个被很多人质疑的观点,就是世俗认知中的亲情是虚构的,真实存在的只是父母与多年来付出的心血、精力、劳动之间的情感。这个观点在这里似乎很能够被证实,因为父母付出了,所以想要自己的孩子长成自己期望的模样。而一旦她偏离了这个轨道,父母们考虑更多的,是自己的面子没有了。
他们考虑不到孩子受了多大的罪,考虑不到她的内心有多煎熬,没有想过给她鼓励,没有想过给她信心,只是用那样粗暴的语言又一次侵犯了她。
郭晓奇的父母还做了什么呢?带着她去见了李国华和李师母,一个劲儿跟师母道歉,好像是他们生出的这个破烂小孩破坏了李师母本该完美的婚姻。饭后跟李国华抢着付钱,怪不得郭晓奇会呕吐,要我我也吐。
跟郭晓奇一模一样的,房思琪几次求助父母。她说,家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却诧异的说,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房思琪在那一刻就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还没开学。后来她又套用了别人的故事,说学校有个同学跟老师在一起了。妈妈说:“小小年纪就这么骚”。
从那一刻开始,房思琪再也没有跟被人谈起过什么。没有人能懂她的那些欲言又止,大家都相信,出现了这种事情,一定是女生的错。谁让你那么骚?谁让你热爱文学?谁让你爱上了他?没有人考虑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什么样的一种东西,没有人考虑过孩子夜里的痛哭是为什么,也没有人考虑过这个孩子孤立无援时,内心有多绝望。
李国华第一次强奸的那个女生叫饼干,她很伤心,她告诉了自己的男朋友。抽过四根烟后,饼干的男朋友和她分手:“我要一个脏了的饼干做什么?”以为是亲人的人,其实跟其他人一样有所企图,这个世界上,从始至终只有孤独的自己。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你以为会坚定站在你这边的人,却和这个世界联合起来谴责你、一次又一次轮奸你。这个世界没有给房思琪们回头的空间,她试图转过身,但身后却是万丈深渊。
图片来自网络-03 社会
郭晓奇后来把蔡良和李国华的行径发到了网络上,她以为会群情激奋,但事实却并非如此。网友质疑她收了钱,质疑她长得美,质疑她故意勾引老师。
当郭晓奇还在一条一条回复网友们的质疑时,李国华就已经把红漆泼到了她家里的铁门上,就已经收到了信箱里安静躺着的那张照片:照的是螃蟹房思琪(性虐待)。
谁还会开口吗?说出来就会得到帮助吗?说出来就会所有人理解吗?就像书中写到的:
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
就像这几次的滴滴事件,很多人说受害者长得太好看了,所以被奸杀。一个女生被强奸,错的是她吗?夏天穿短裙有错吗?美有错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提醒女生出门不要穿的清凉,却没有人教他们的儿子出门管好自己的生殖器?书中李国华对十三岁的房思琪说:“都是你的错,你太美了。”现实生活中的那些网友,跟说出这些话的李国华又有什么区别?
-03 李师母
李师母知道李国华跟郭晓奇的事情时,她泪流满面。李国华也泪流满面,他说只有这一次,是郭晓奇非要扑到他的身上,是郭晓奇太美了,是郭晓奇太骚了。李师母相信了他,原谅了他,她说:“我们什么都不要告诉晞晞”。
李师母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什么东西?但是她选择维护自己看似体面的婚姻、看似体面的生活。她唯一想到的是不要让自己的女儿知道爸爸的所作所为,却从来没有想到,那些被她老公强暴的房思琪们,是比她女儿还要小的存在。
正是她的纵容,才造就了一个又一个悲剧。因为她明知李国华是禽兽,还是愿意给这只禽兽披上一张羊皮,让他有更多的机会出去狩猎。谁会在乎真实呢?大家只会看到事情的表面,只要看起来没有问题,那谁能说他有什么问题?
李国华第一次强奸房思琪的时候,思琪一声没吭,李国华在心里轻轻的想,被人奸了还不出声,贱人。郭晓奇在网络上曝光的时候,李国华在心里轻轻的想,被人奸了还要出声,贱人。
到底怎样才不算是个贱人呢?在李国华们、家人们、网友们的心中,只要被强奸,你就是个贱人。简单的人只能用简单的逻辑来思考问题,就像猪只会想着抬起头就吃不到东西一样,所以他们一辈子也不会抬头看天空。
李国华知道,自尊心会缝起房思琪们的嘴,她们不敢说,不会说,说了没用。但郭晓奇把自己自尊心放下了,她以为说出来就可以把自尊心拿起来,殊不知,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李国华,一边笑,一边把她的自尊心踩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