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路之远近
文/17人力·刘烨 排版/木猫
一、九歌天问
不知走了多久，这荒凉之景也没个尽头。明明听他们说往前走便是楚都，可在我看来，这断壁残垣遍地的，“楚都”两字可是一个都沾不到边。耐不住这漫长无期的行程，又加之我实在是口渴难忍，于是寻着一个面善的老妇人，向她打听打听方向顺便讨口水喝。
老妇人邀我去她家歇一歇，我也没有推脱，跟着她便去了。只是这老妇人的家，姑且称之为“家”的地方――家徒四壁。
她为我端上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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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我说，这日子算是没法过了。就连这水，现在都很紧张。
“本来这水我们都是从前面江里挑的，哪晓得这一打仗哦，江里都是死人，水都红透了。”
从老妇人家的窗户望去，正好可以看见那条江。江水并无异样，只是听她这么一说，就觉得好像真的看到血水一片。
谢过了老妇人，我得继续赶路。尽管现在是夏初时节，但不知是真的还没有散去凉意还是心理作用，丝丝的寒气还是争先恐后地冲进衣服内――我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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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弥漫了整个江面，甚至我的口鼻都被它嚣张地占领了，它肆无忌惮地入侵着。我停下脚步，闭上了眼。
天地无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又传来楚地特有的腔调声，我才有些恍惚地睁开眼，刚刚充斥天地的浓雾已然消失不见，甚至连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连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身影，不过我现在疑惑着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在我走远的时候，我身后那片平静又血腥的江面上掀起了一小朵浪花。
“我吾告堵敖以不长。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
离开楚都已经有几日了，老妇人口中的战争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里原有的生活。
“真是可惜了。”旅途中我听人这样说到。
“真是个怪人。”我摇摇头，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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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生我材
听说长安城内来了一位谪仙一般的人物。
我刚到长安落脚，就听店里小二说贺季真金龟换酒，就为了见那人一面。两人一见如故，那人凭着一篇《蜀道难》，得到贺季真的大肆赞扬――“非凡人所能道，直教人疑是谪下凡间之仙人也。”――于是这“谪仙”之名便传开了。
我吃着小酒，“嗯嗯”几声算是对小二这一番演说的捧场。这可不是我瞧不起，只是我一路上不知听过了多少遍，耳朵都起茧了。
大唐盛世，人才辈出。被吹嘘上天的人多了去了――其实，我对这个“谪仙”还是有些好奇的。但可惜了，这件事转瞬就被我忘在脑后。
待在长安的日子里，每天过的相似却又不同，我仿佛要溺死在这个温柔乡里。直到后来的一天，我从那些街边叽叽喳喳的女孩们嘴里又听到了“谪仙”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我还是想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当我回过神来时，这一路绝尘而去的人，看不清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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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纷纷扬扬的是雪吗，是或不是？清墨与宣纸洋洋洒洒地飘落，我随手拾起一张。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长安城还是那座和从前一样的城，我却在一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他以后还会来么？”那些女孩们相互问道。
“以后是不会再见了。”我叹口气，离开了街道，想着是不是应该要收拾行囊，去往下一个地方了。
三、崖山一夜
我想逃离这里。
来到这里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道里我又能往哪里逃？我躲藏在阴影之中，捂住口鼻。硝烟弥漫，炮声雷雷。银洲湖上有火光，有枪炮，还有呐喊与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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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混乱中丢失了我在夜里用来保暖的衣物和可以勉强果腹的食物。寒冷和饥饿侵蚀着我的意志，它们让我有些神志不清――我想冲上去，夺过那些死去士兵手中的枪剑，然后将它们舞得虎虎生威，最好还能沾上一点血。
意识模糊的时候好像有人在我手中塞了一个馒头，还脱下他的外衣，再细心地将我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之后的记忆是一段空白，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蒙古语，这本能的让我一哆嗦，但随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我被流进颈脖的雨水给唤醒。那一滴水，顺着我的脖子，从我的脊背上缓缓流下，最后就消失了。我啃着生硬的馒头，暂时压住了饥饿，裹好衣物，悄悄地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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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银洲湖涨水了。我突然觉得恶心，肚子也是止不住的疼――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里像是最接近地狱的地方。我看见断手断脚的尸体，也看见在上空盘旋嗷叫不止的乌鸦。我仿佛变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下一秒就要被俯冲下来的乌鸦啄成血窟窿，再被撕咬，再进入它们腹中。
海风吹得我脸颊生疼，可我还是固执的望着海面。有咸咸的味道，不知道是翻涌上来的海浪，还只是单纯的是我的泪水。
远远可见东方出现一丝光亮，可是这场雨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臣等不才，中兴之路绝矣。”
在我真真是待不下去而转身离去的时候，耳边吹过的海风里似乎诉说着这样一句话。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我哽咽道，“我才是那个最没用的家伙。”
四、长歌当哭
我好像走了很久，我的双脚已经麻木，我的双腿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我的心同样是千疮百孔，每跳一下都牵动着我的整个神经。
我觉得我应该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或者就此结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它们不受控制，我必须一步一步的，继续前进着。
尽管――我的双脚已经麻木，我的双腿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我的心同样是千疮百孔，每跳一下都牵动着我的整个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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