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日子

小时候跟随家人一起，搬到父亲工作的小镇生活，当时小镇离家二十多里路，那时候交通不便，没有公交车，也没有自行车，出门大多靠自己走路，到了小镇才有去县城班车。后来，有了三轮车改造的私人班车，再后来有了公交车，现在出门就方便多了，有私家车、公交车、网约车和火车，极大地方便人与人的交往，实现跨城流动和生活。

我生活的小镇不大，偶尔遇到一个人，就觉得这个人曾经在哪见过，在想想原来曾经住在同一个小区。一整寒暄过后，还是不知道对方姓啥，一转身又变成了陌生人。事实上本来就是陌生人，即使过去曾经住在一起，相互见面从来不用打招呼，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一见面就像见到亲人似的？我一直是不得其解，或许是年纪大了，或许是我现在有点居高临下了。

那时我家居住的房子，是一排排三层楼的小区，每天都从楼上楼下，已经数不清上上下下多少次了，同样住在一个楼栋里的邻居，换了一茬有一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面三楼，那个媳妇抱上了孙子，还将个人的卧室从左边的主卧搬到右边的次卧。她家的厨房正对着我家阳台，我经常喊我的爱人说，“你看看人家，每天不是做饭就是擦桌子”。我家她说：“少管别人家闲事，天天瞎话啥呢！”虽然没有每天看看，时间长了自然也就熟悉了。

对面那家女人刚搬来的时候，她儿子上小学，那时候，每天都见她起早，叮叮当当地吵醒我们。那间不大的厨房，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做出热气腾腾早饭，她便敲门喊儿子，催孩子起床吃饭上学，“咚咚”的敲门声总是响几遍。儿子起床总是会拖拖拉拉，不到最后一刻，就是不见起床。

我现在记得背书包下楼样子，儿子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直到出门，一眨眼跑过墙的转角，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在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记个塑料袋，各种时令蔬菜和鱼肉什么的，进屋里后，有在厨房洗刷。我不是每天见到她的日常，但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总是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样子，渐渐地在日月里也熬成了“婆”，住进她儿子住的次卧了。

现在不变的事，她每天依然起的很早，继续在厨房里洗刷，做饭，继续去敲门的早晨三部曲，去敲她住过的主卧，抱起孙子，等着儿子儿媳洗漱次早饭上班，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回家。自从有了孙子以后，没见她再上班，她除了在早市证明自己“三代人”的身份，还与店铺里的人聊天，与摆地摊的拉家常，与同样和她一样做奶奶的人唠着各自的儿媳妇，看似有点怨气，可是一到做饭的时候，回家回到那个厨房，回到那个随日月不断变换着容颜的厨房，就会显得生龙活虎的样子。

一家人围在桌前，开始说笑嬉戏吃饭，听到娃娃们的啼哭和吵闹，大多数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可也总有一些人希望自己能“媳妇熬成婆”，这样就可以出人头地地在“媳妇”头上作威作福了，却没能想到，时代变了，现在这个时代“媳妇”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