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II风雨岁月（54）： 得不偿失
在想到去王家庄取水后，李宝才就发动大家开始搭伙制造牛车、木桶，不到半个月时间，李家窑生产出来一批牛车和木桶，从此，他们告别了帽帽山铲雪的历史。
然而，用牛车拉水并没有村民们想象的那么顺利，当大伙成群结队地赶着牛车，涌向王家庄拉水时，王家庄的人也害怕了，深怕自己村的吃水受到威胁，他们就派人在水源上放哨，阻止李家窑的村民取水。
李宝才赶着牛车快到水源的时候，看着十几人手里拿着器械，一下子冲上过来，把他和牛车包围得严严实实的，黑压压的一片，让他感到一阵恐惧。几个人厉声呵斥道：“不许动王家庄的一滴水，要不然就试试看。”
就在被几个人吆喝的时候，李宝才突然发现有个人看起来很面熟，仔细一看原来是跟他一起从内蒙回来的王二虎。他壮了壮胆子，喊道：“二虎，我是李宝才啊！咱们李家窑跟你王家庄都乡里乡外的，借用点水也这么难吗？”
王二虎也认出了李宝才，立即让围着的人退回去，上前握住李宝才的手说：“宝才，原来是你啊！刚才无理冒犯，请你多多包涵！”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借用点你王家庄的水而已，没有其它的意思。”
“最近一段时间，村里发现李家窑的人成群结队地来这里拉水，也怕是用水不足，就组织村民开始看护。”
“你我都是逃过荒的人，要饭要到人家门口都会给上一口，何况是要点水呢！”
“说的也是，这是村里的安排，我也没有办法。不过，看在咱俩曾经有过一段同甘共苦的交情，今天就让你拉一车水回去，下次换了其他人，我就管不了了。”
“二虎，你能不能给通融通融，李家窑的人吃水真的太困难了，你们这里水源充足，光流到河里的水都那么多，还怕不够吃吗？”
“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村上要求看护水井，其实不是怕把水用完了，而是你们成群结队地来拉水，影响了王家庄人取水。”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不了我们把时间错开一些，不要拥挤在同一个时间来拉水。”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我也不能做主。暂不啰嗦那么多了，看在你我认识的面子上，你赶快装上水回去吧。”
十几个人立即闪开一条道，李宝才把牛车赶到水井旁，装了满满两大桶水。在回去的路上，他碰到村民们去王家庄取水，就告诉他们井上有人看护吧，不让随便取水。
一个人问道：“怎么没有拦挡你？”
李宝才说：“拦了，正好认识其中的一个人，就宽容了一下。”
“这世道，水是天上下来的，也不是谁家私有的。”
“是啊！”旁边的几个人随声附和道。
又一个说：“我有个表哥在王家庄呢，走，咱们去了再说。”
说完，李宝才就和同村的人分开了。
李宝才把拉水的牛车停到家门口时，王梅儿和水源的手里已经提着桶子，等候已久。看着车上载着满满的两大桶水，激动地母亲喜上眉梢。装满了水的大木桶没法直接从车子上卸下来，李宝才用一只小铁桶一桶一桶地往外舀，王梅儿和水源就往家里运输，家里盛水的坛坛罐罐全部都装满了。
王梅儿看着家里凡是能装水的家什都装满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她对李宝才说：“才娃，你真是个人才，一回来，不但让我们家吃水变得方便了，也给咱李家窑做出了贡献。”
“妈，这没有啥贡献，咱都是穷苦人，就得自己想办法。”
“不管咋说，都是为咱李家窑的人做的好事情。”
“但愿这个好日子能过长久。”
李宝才一步一步地解决家乡人吃水难的问题，得到了村民们的支持和拥护，渐渐地他在群众中威信也提高了，但凡村民们有什么困难，都乐意找他帮忙。然而，令李宝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去王家庄拉水的那伙人与王二虎他们发生了冲突，把王二虎一伙的一个人扔进了水井淹死了，李家窑的村民也被打得遍体鳞伤，一瘸一拐地逃了回来。
从此，王家庄跟李家窑就结下了梁子，不许李家窑的任何人到王家庄取水，就连地主老财们也受到了限制。王保长找到了李宝才，认为导致这次冲突的罪魁祸首是他，如果不是他发动大家制造车和水桶，李家窑的村民就不会到王家庄去拉水，也就不会出现伤人致死事件。
面对保长的审讯，李宝才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他的本意是为李家窑的人吃水方便，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王保长耿耿于怀的是这次冲突事件，导致他们这些地主权贵们的吃水也受到了影响，还要跟王家庄的权贵们低声下气地进行交涉。
那次事件后，王保长勾结村里的几个地主，强行罚没了李宝才家的自有土地和耕牛，一夜之间他家从自耕农变成了雇农。对于这样的结局，李宝才当然不愿接受，但又无法与地主权贵们抗衡，只好认罪伏法。
一场冲突之后，李家窑的村民们吃水的希望像过山车一样，很快就消失了。通往帽帽山的路上，又出现了成群结队去铲雪村民。而此时的李宝才，已经倾家荡产，没有了牛，只有重新背起背篓，再一次迈向帽帽山去。
那年的冬季，对李宝才就像漫长的黑夜一样，迟迟见不到曙光，他孤独地行走在黑夜里，刚刚看到一线生活的希望，突然间又破灭了。面对这个打击，他依然坚强地在自己认定的路上行走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没有哪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哪一个春天不会到来。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李宝才不得不去找大地主李老三。李老三虚情假意地很同情李宝才的不幸，租给了他家几亩土地。虽然一夜之间变成了穷光蛋，再苦再累他都要扛起生活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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