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盛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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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了父亲的赌，习惯了继母的娼，时光嗖嗖地贴着头皮流浙着，我们没心没肺地成长着。

     高二那一年，继母感觉到供两个学生的压力，逼我辍学，父亲破天荒地替我争取了一回，虽然话说得软绵绵的。倒是北川硬棱棱地说，如果寒冰不上，我也不上了。

     那是一个人最美好的时光吧，什么叫风华正茂，什么叫玉树临风，大抵就是那个时候了。

     北川好看得有点虚幻。

     我们在山外的密云镇上学，寄宿。80里的山路，山是我们熟悉的山，路是我们熟悉的路，从小我们就在那山里打埋伏，有多少个洞，有多少条岔路就有多少快乐的回忆。只是我们不知道山外竟是另一个世界。

     其实我和北川都是不愿回家的，但为了拿干粮，我们不得不每个星期骑自行车回一趟。8月的一个周末，我和北川像往常一样骑了那个破自行车中午开始从学校出发回家，我们一边走一边玩，山上的花开得像梦境一样。北川说，寒冰，我要给你和招弟每人编一个巨大的、晚上睡觉时可以睡到当中的花环，我激动地跳起来，我们采啊采啊，全然没注意到一场大暴雨就罩在头顶，那场暴雨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来得急，下了长达两个小时，我和北川被浇得喘不上气来，我们拉扯着摸到一个小山洞里，山洪冲毁了小桥，冲毁了山路，水位眼看着就要升到洞口了，我吓得哭起来。北川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说，别怕，有我呢，我感觉到北川温热的胸口咚咚的心跳，他的身体下冰雹一样哆嗦着，我一边哭一边想，原来北川是个胆小鬼。洪水没有漫上来，只是它不再咆哮时天已黑透了。

     当我们的注意力从可怕的山洪上收回来时，才突然感应到两个青春的身体，我试着想挣脱北川的怀抱，但他的手臂充满力量，我被他身体里甜腥的气息深深地笼罩着。

     黑暗中，北川低下头来用他的嘴唇寻找我。

     我的纽扣掉了，蹦在石头上，在静夜里发出一个清脆的声响，像兀自绽开的一朵羞怯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