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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婆

2019-01-24  本文已影响29人  笑依然陈丽娟

今天,想和大家讲我小时印象最深的一位老奶奶,它是我的隔壁婆。

隔壁婆一辈子没有结婚,从我记事起,她就一个人住在我家斜对门的一个约十平方米的旧式土屋里,据说我家隔壁那一整栋土房子,是以前的一户大地主家,实质上也是我隔壁蓉姐她爸根叔的祖辈们了。

土改的时候,隔壁婆属于村里的五保户,被分到这么一间独门独户的正方形的土屋子,实际上,这间屋是和后面、右后方根叔家连在一起的,后来被分离,中间就隔起一堵墙。因此隔壁婆的屋就独立起来,但是她的家与我家斜对门,门与门相隔不过两米宽,每当我受委屈或者孤独一人的时候,我就会去找隔壁婆,吵着让她给我讲故事和看她洗脚。

隔壁婆,没有姓没有名,我只晓得她是我们村的五保户,也好像从没有亲人,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但人非常干净利落,每天把头发从额头梳至后,扎起一团,再用一个银钗子固定起来,没有刘海,额头光光的,从耳垂到耳后,没有一根杂乱的发丝,每天早上,她给自己梳头约要一个时辰的样子,每次头发梳好固定之后,再用发蜡从前到后,又从脑后到发团部梳上去,再打上一遍蜡,她的屋子的设施都是老式的床和梳妆台,床上有踏板,床的四周有雕刻的壁画,一种古老的木床涂着深红色的油漆,油漆已经脱落了大部分,但被隔壁婆抹得一尘不染,床的旁边,那梳妆台也是老式的厚重的实木的材质,那小方镜镶嵌在实木的镜框里,镜子下面有两个小小的抽屈,里面有好多黑发夹、发网、木钗,还有牛角梳,隔壁婆人很和善,对我们这些孩子特别眷宠,我常常对她的小屋子充满着好奇,她的小屋,奇奇怪怪的小玩意真多!

最让我好奇的是,在梳妆台的下角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是用一个竹簸箕,装的各式大小的剪刀、修脚的长针、短针、还有磨皮器、酒精、甘油、活络油、万金油、红霉素眼膏、爽身粉、凡士林……,隔壁婆平时用一块蓝布盖着这个簸箕。只要是每次下午约四点的样子,隔壁婆就开始把这一盘宝贝端出来,准备洗脚,然后开始用这些工具为自己修脚了。

隔壁婆是包脚女人,据说从四岁就开始包脚,一直到她老了,她都是穿着小脚布鞋,走路一小步一小步,颤巍巍地移动她那高大宽魁的身躯,实际上与她的小脚是极不相称的。每天傍晩还没来临,她在固定的时间洗脚,是她约定俗成的事情,在我小时候那个时代,应该是没有多少包脚的女人了。因此,隔壁婆洗脚格外隐敝,通常这个时候,她会关起房门,在灯光的直照下,开始洗她的脚了,原先我们是被允许看的,后来过于随着她的脚一层层被包纱布打开,脚的畸形,我们都惊呼大叫,所以干脆把我们这些孩子一个个赶出屋外,都不被允许看了,而我与隔壁婆近,我会每天偷偷地从她的狗孔里,把眼睛倒挂看,居然能看个透彻看一百遍也不厌倦的奇怪物种,那小脚被几个十几米的白棉布长条一层层剥开,最后剥开剩下的小小的已经完全变形的脚体,整个成一个畸形的骨头包肉,颜色嫩白,大拇指的指甲很长的样子,其余的四个脚指已经萎缩,剩下瘦瘦的骨头指干搭在大拇脚趾上,像一根根细小的藤缠绕着拇脚指,这个时候,隔壁婆的旁边是一盆温热的水,盆是木盆,水是滚汤的水,在变为温热之后,她把她那双像一对夫妻孪生姐妹一样的畸胎放进木盆里,泡泡,并用手慢慢搓揉,洗好之后,她用白色的干毛巾,把缠绕在一起的四个小脚趾一个个掰开,擦拭干,小脚趾里面的肉是粉嫩粉嫩的肉红,我常常看到的是惊奇和心疼,心里在想:隔壁婆,你疼不疼?有时候,我看着也会掉眼泪。然后隔壁婆开始拿小剪刀,准备为一个个脚趾剪指甲,在粉嫩肉的地方打上爽身粉,脚底板还有些裂痕,她会用磨砂板磨,然后擦上凡士林膏,她每次小心翼翼的搬弄着小脚的每一个部位,惟恐它们会受伤会疼,这一双小脚被包裹成只剩下比挙头还长一点的肉球了,它们就像一对那么柔嫩的婴儿,在我们孩子的心目中,它不仅仅是奇怪,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她要采取这么残忍而又复杂的方式折磨自己?

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埋下了深深的根。直到长大,我们渐渐懂得,这种封建思想迫害我们旧社会的女性,而从孙中山的辛亥革命一举推翻封信社会的毒瘤,让我们女人男人都不必留长辫子和包脚,这个是伟大的改革。

隔壁婆是我惟一的隔离婆,没有名没有姓,但她慈祥、爱干净的包脚的形象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不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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