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行南山短篇小说

刹那芳华

2018-03-30  本文已影响131人  c24fc9d7ce7f

      那年我十五岁,A君比我大一岁,我们在同一所中学上学。那时的我们,要比现在好的多,不爱不恨。

      A君出生在下半年,冰冷的冬天却孕育了他火热的性格,而我不同,我出生在上半年,温暖和煦的春风造就了我,所以我的性格过于安静腼腆。

      我和A君本无任何交集,初二时分班分在了一起,我当初一直认为那是上天最正确的决定,可是后来我才明白,那不过是上帝的一个玩笑,一个悲剧的开始。

        即使在一个班里,我和A君也不熟悉。我安静的坐在第一排――好学生的位置,不同与我,他就像所有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班上的女生大多喜欢他,男生们也都喜欢和他一起打球。同样都是男生,我和他好像两个极端。

      我每次路过球场,听到的总是那群女生疯狂的尖叫:“快看,A君进球了!”我抬起头,正好A君抢到球,他投篮,三分,球进了。这大概就是A君吧,那是我对A君的第一印象。

        如果没有那次扫墓活动,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情愫。清明节,学校里每年都会到郊区的烈士陵园扫墓,那一年正好轮到我们。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我不行,不得不戴上耳塞,看起书来。A君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别人都没有空座,只有我身旁是空着的。“你好,我是A君,我可以坐这吗?”

      少年伸出手,笑起的脸庞太过可爱,标准的八颗牙齿让我措不及防,“你好,当然可以。”我握了握他的手,手指修长,干净。“在看什么书?”A君问。又是好看的笑了笑。

    说实话,在我认识的男生和男人里,A君并不是最帅的,但他却是最能打动我的。在一群小平头男生里,我和他是最特别的(那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他留的是那种长发,很蓬松,很帅。我那是中规中矩的流海,说不上好看,也不算难看。后来A君告诉我,流海头发丑到爆炸,我反击,其实你的头发,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没想到他会和我说话,脸又红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心里弥漫。“肖申克的救赎。”我回答。那时候的小孩子哪里看得惯这个啊,阿衰都比肖申克出名。

    “嗯,是个悲剧故事,但幸好他逃了出来。”A君说。我惊讶于他居然看过,又很生气他透露了了剧情,罪无可恕。

    “抱歉,你应该还没看到吧?”“没事,我总会知道的。”我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烈士陵园在一座小山上,刚下完雨,路滑,我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束白花,摇晃的走在山路上。“慢点,扶着我!”A君说到,我一听,抱紧我的书:“不用了,我自己可以。”A君没说话,硬生生的握住我的手。我抽了几次,都没抽出,只好放弃了。

      扫墓仪式很长,长到晴天变阴雨,长到我刚从厕所出来,整个陵园只有我一个人了。

      后来我才知道,当初雨下的太大,大家各自往山下跑,没有人注意我,只有A君,又跑上来找我。

    我是喜欢安静,这并不意味着我喜欢孤独,那种被全世界所抛弃的感觉,在风雨雷电交杂中无助的感觉,你没经历过,永远不知道有多么可怕!

      所以我哭了,理所当然的哭了,在雨中依旧响亮。“别哭了,跟我走!”A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像童话故事里,王子与公主那样。我抓住他的手,生怕他也会跑掉。“放心,我不会走的!”

      A君一手揽住我,一手撑伞。他没有带着我下山,反而去了陵园中的房子。多年以后,我问A君,当时为什么不下山呢?A君说如果下山了,上哪去找这么个好媳妇儿?其实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下山的路难走,荒山野岭,万一出了事情,后果不堪设想。保卫处果然一个人也没有,门卫大爷早就下山去了。

      那一夜天气很冷,A君和我坐在床上,一起披着一件绿色的军大衣,他给我讲故事,讲他爸,讲他妈,讲他,而我不说一句话,仔细听着。“然后,我就想去哈工大了。”A君说道。然后我在心里,默默记下哈工大三字。他让我讲,我讲了,他睡着了。

      我看着他,第一次看一个人如此认真,眼睛,鼻子,嘴唇,耳垂,手指,锁骨。在我心里,一个A君,出现了!

      回到学校后,梦遥哭着对我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跑哪里去了?”我知道,梦遥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梦遥,多少年后,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A君,作我夫人的,一定是梦遥。我欠梦遥的,和A君欠我的,不差分毫。

      梦瑶怕是最关心我的吧, 可惜我和梦瑶始终不可能。回校后,我以为日子会像以前一样,想不到的是身边多了个A君。

      我自小体弱多病,在山上淋了雨,感冒了。隔天清晨,桌子上放了盒感冒药和一瓶热水,我转身看了看A君,他正和其他人说话,完全没有看见我。梦瑶反而对我笑了笑,我随即明白,将心底的感动缓缓压下。可我却勿视了A君不安的眼神。

      两三天过去,不变的是桌子上那一盒药和热水。其实我感冒早就好了,早操前我拉着梦瑶跑到一边说:“ 不用再给我送药了,我感冒好了。 ”“什么?你感冒了?什么药呀?你好了没有?”梦瑶吃惊的问,眉宇间的惊讶不像是假的。

      “没事,我开玩笑的!”我笑了笑,将疑惑压在心底,迷迷糊糊的走回教室。是谁呢?除了梦遥还会有谁呢?

    其实我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他呢。我站在教室门口,小心翼翼的看着:那忙碌的身影在我的桌子和他的桌子之间来回,拿药倒水。

      我感觉到心里有一种东西疯狂的生长,在这无可抑制的情感下,我走进了教室。A君毫无察觉,当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我。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他弯下腰去,透过阳光,我看到他隐藏在黑发中的耳朵微微泛红。

    “谢谢你。”我同时蹲下去,抓住他那支无处安放的手,还有那只印有多啦a梦的水杯。“不用谢,同学嘛。”他低头不语,只是满脸通红。

      一切事物,都好像不存在了,只有我们,两张羞红的脸,一双紧握的手。我很佩服当初的自己,居然有勇气我握住A君的手,没有随着时光静止的,只有我们的心跳。

      两颗有力的心脏,怦怦的跳跃,在静谧的教室里,演奏出一曲爱的篇章。那时的我们认为天下之大,毫无任何阻碍,即使有,我们也会打破它们。

      我不止一次会想,如果再回到那个下午,当经过无情岁月的洗礼,我是否还会紧握住少年的手?是的!我还是会紧握住A君的手。

      我不忍看到A君绽放在阳光中的微笑黯然失色,我不忍A君满含爱意的双眸刹那泯灭,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听不到,他轻声对我说:我有些喜欢你。A君,你知道吗?你是人间四月的大地,弥漫着诗情画意。

      是的,把自己交出去吧!我和A君一起上下课,一起在图书馆看书。我教他数学,在他灼热的目光里,不懂声色的在纸上演算一遍又一遍。他教我打球,球没进几个,倒是他广阔的臂膀好几次紧抱住我。

      后来我们如愿的考上同一所高中,在同一个班级。我们一起住校,在忙碌的高中,过着属于我们自己的,平静且幸福的生活。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幸福的过下去,可是,噩梦还是到来了。

      那天,我们坐在学校的一片草地上,A君拿着我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冬日北方的夜晚,天气不是一般的寒冷。我向A君身旁挪了挪,A君伸出手,把我揽在怀里。我把头放在A君的肩膀上,享受着此刻的静谧。突然,一道刺眼的灯光闪过,“什么人?”

      我听到,这是教导主任的声音,灯光照得我俩的脸色苍白无色,他看了我一眼,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究竟是什么?

      我们被叫到了主任室,在事实和感情上,我不想辨解,可是,我不能连累了A君。最后,我们低估了学校的压力,他们将全部的责任推给A君,说他诱导学生,自己不思进取,还想毒害别人。

      我忍不住,大叫道:“不是这样的,全是我的错,是我勾引A君的,和A君没有关系!”

      A君和我站在主任室外,两张苍白的脸布满了对未来的恐惧。“A君,我们应该怎么办?”A君摇了摇头,朝我安慰的笑了笑:“抱歉,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

      A君的母亲从主任室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贵妇人,仿佛小学生一样,不停的向主任道歉:“对不起,主任,是我教子无方,请求学校不要开除A君!”

    我看到坚强如A君,也低下了眼泪。A君的母亲转过身来,对着我,连连鞠躬:“求求您,放过我儿子吧!求求你了……”“妈,不关硕的事情,不怪我们……”A君上去拉住A母,“啪”A母一巴掌打到A君脸上,“你还知不和道羞耻,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你们有可能吗?这是什么?是变态!是违背常理的!”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听到了很多话,都记不清了,只记得A君被他母亲带走时,转身看了我一眼,似歉意,似爱恋。只记得好多人骂我,变态,死人,神经病……只记得那天的云彩特别红,像血一样,沉闷压抑。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我跟着母亲,她照顾不了我,便把我送到了舅舅家。我在那里生活了四年。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上学,不吃饭,每天也不干什么,就坐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看。再后来,我开始变得焦燥不安,我乱砸东西,只要能砸的,都砸得一干二净,打人,见人就打,不管亲人还是陌生人,我开始自言自语,我害怕这个世界,怕得要命!我像一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然后抱着人家,大哭大叫,把A君给还给我。

      梦遥来看过我两次,每一次,都苦苦哀求我,让我振作,可我失去了A君,失去了我的全部!

      一封信放在了我面前,梦遥说:“A君给你的。”我读了三遍,A君说,也许相遇就是错误,他不爱我了,要我好好珍重。

    “他不爱我了,A君不爱我了!”我扑到梦遥怀里,大哭起来。“没事,没事,A君不要你,我要你!”梦遥轻拍我的背,说道。我很感谢梦遥,她陪我度过的是生命中最艰难的日子。

      三天后,我又回到了学校,不管别人怎样骂我,我都不理,因为我知道,过去那个我,早就死了。我听说A君转学了,我想,这一辈子怕是不会再遇到了……

    后来的后来,我考到了哈工大,我记得,某人的理想大学就是这个。后来啊,我才明白,当时学校里只要留下一人,一定要开除一个人示罪,本来A君可以留下来,但是他却转学了。再后来的后来,我听说当初A父的时日不多,A父以生命为要挟,强迫A君写下的那封信,最后的后来,A君父亲去世了,A父的厂子也倒闭了,A君家里欠了一屁股债,A君终没有来到哈工大,反而和他母亲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上大学。

    其实在漫长的岁月里,我渐渐的和这个世界释怀了, 在没有A君的日子里,我仍然坚强快乐的度过每一天,我始终相信,A君是爱我的,就像我一直爱他一样。

  其实生活即是如此,任何你认为过不去的难关,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迈过。

      忽然想起周杰伦的一首歌――烟花易冷,我和A君,正如那夜空中的烟花,刹那芳华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我和A君的故事,这就是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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