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有的秘密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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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有的秘密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是我生命中悲壮的小英雄
文/何德恺
再遇到张梓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认不出他来了。他一身正装，英气逼人地站在主席台上，专业、严谨，同时气场强大到让人觉得整个会场的所有焦点全部在他一人身上。
要不是事先做好功课，发现此次新品发布会的首席设计师张梓不仅跟我初中高中同校，也同届，我真的不敢相信此时台上站着的魅力四射的男人就是当年的痞子张。
握着相机的手突然有点抖，那些过不去的时光呼啦啦的全部倒映回来，鲜活在我的脑中。
我跟痞子张初中一年级就同桌，一直到初中毕业，高中的时候又恰巧考上了同一个高中，分在同一个班级。因为张梓初中不爱学习，老是调皮捣蛋，活脱脱一副痞子相，痞子张就是当时初中班主任叫出来的，算是给他的爱称。
2003年，我考上了市三中，当时的三中是全市最好的初中，能进这个学校的人非富即贵，当然还有一部分成绩十分优异的人。我就属于后者，而张梓既属于前者也属于后者。开学第一天，记得领了课本回座位的时候，张梓懒洋洋的横躺在两张桌子上，一条腿不安分的放在我的凳子上。
我走过去，瞟了一眼他，说实在的，我一向对这类纨绔子弟没啥好感，凭借着自己的父母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横冲直撞。
“麻烦把你的臭脚拿开！”我语气生硬。
“啊哈？不可能啊！我昨晚洗了好几遍的，不可能臭啊！”张梓依旧一脸无辜地躺在桌子上，完全不顾我那张冷峻的脸。
我手起笔落，张梓一声惨叫就跳起来了，捧着那只搭在我凳子上的脚跳来跳去。看着我，眼睛里都有了一丝恐惧，“有病啊你，还真戳，痛死小爷了！”
“好话不说第二遍，自找的！”我擦了擦凳子，收拾好桌面，翻开书本准备看看新学期的知识框架。
整整一节课，张梓都安分很多，没敢跟我说一句话。很多年后，张梓跟我说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他说：“我真的是没见过这么泼辣的，不过真心印象深刻。这一辈子我可能都不会忘记有人在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对待新同桌的了。”我笑笑：“那挺好啊，说明你这辈子都记住我这个野蛮同桌了。”
我是那种不聪明的人，好在记性还不错，靠着笨鸟先飞的一路坚持，成绩一直没下过前三名。可是张梓不同，极其聪明，老师说道题，马上就能举一反三。但是跟所有聪明的小孩儿一样，他总是不读书的那一类。虽然成绩也一直还不错，但这次考第一，下次立马就能考到第九的那种。
每次看到我上课认真的样儿，他立马就能给你写张纸条：“看你听课的神情，我立马能联想到饿了一周的乞丐遇到热腾腾的饭菜那一幕！”
我收起纸条，朝他恶狠狠地瞪一眼，他立马乖乖地装模作样地拿起笔做笔记。
其实整个初一，我们关系一直都止于：“喂！笔没水儿了，那支笔过来！”“昨晚看动画太晚了，作业没来得及做，借你的参考一下！”“你每次上课的时候像个木乃伊！”“你每次好动的时候像只马戏猴儿！”彼此间话不多，但是每次一说话都是火药味十足。
其实张梓说起来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女生缘也是好得不得了，每次下课的时候都是花团锦簇。可是我就是一直看不惯他那副少爷模样的做派，仗着父母的关系吊儿郎当，不思进取。在我的潜意识里，那是种极幼稚的表现。
我这辈子可能受过最大的误会都比不过初一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了，记得当时考的是数学。我做完试卷后正在检查有没有因为粗心做错的题目，突然监考老师走过来，弯下腰，从我的桌子下捡起来一张字条，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出去。
最后这件事捅到教务处，监考老师硬是说我作弊，打小抄。直到数学老师来了看了那张字条，跟校领导解释说那根本不是我的字迹，事情才得以平复下来。
可是自此之后，我突然发现身后多了许许多多的指指点点，那些女同学用尽量压低但还是故意能让我听得到的声音说：“我说成绩一直那么好呢，从来都不出前三，原来都是作弊得来的！真不要脸！”
“是啊，听说她家境也不错，父亲是某某大官，学校领导才对她作弊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另一个同学马上附和。
就连一向跟我要好的成凌都开始疏远我了，这个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姑娘曾经跟我说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放学开始有意无意地找各种借口回避我，下课的时候也开始站在了别的女生中间，甚至开始拒绝跟我说一句话。
我没有很难过，只是觉得可惜，因为当一个人开始站在大众的眼光下看你的时候，说明这个人与你之间的距离已经早就拉开好远了，她根本就没有真真切切地站在你的身边过。
课间去厕所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平时本没有什么交集的女生座位旁边。我没想到大家会对我成见如此之深，她把脚故意伸出来，我绊了一下，一不小心摔到在地上，额头因为碰到后排的凳子，顿时就鲜血直流。
当时我顾不得生气，用手一扶额头，疼得眼泪直冒。我没想到我还没说话，那个拉着直发，画着眼线，带着假睫毛的女生突然抬高声音说：“你瞎了么？走路不长眼睛啊，都把我踢疼了！”
我努力想站起来争论，可是眼前一晃，然后就听到班上一阵倒吸冷气和女生的尖叫声，然后我就看到那个女生一脸浓妆被水浇得七零八落。而张梓此刻像个王子一样护在我身前，手拿着他用来装水的那个大大的杯子，转过身，特温柔地把我扶起来。
“张梓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惹你了么？”女生怒极而泣。
“小爷就是有病，怎么地？泼你水还需要理由啊？”此刻的痞子张又是一脸的痞气，连说话都无赖味道十足，可是这时候这个男生的那张脸在我的心中突然就开始变得清晰明朗起来。甚至之前的那些不屑，那些鄙视，都通通消失不见，换过来的是一阵阵温暖。
“好，张梓，你给我等着！”女生咬牙切齿。
“好的，小爷就等着你！”男生桀骜地撇嘴一笑，那时候我觉得帅气得一塌糊涂。
可是谁都知道，宁可惹个臭流氓，也绝不惹一个小太妹。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刚走出校门，就看到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围了许多人，里面传出各种呐喊声和粗鄙不堪的咒骂声。
走近一看，才发现有三四个小混混模样的学生在围着另一个学生殴打。等看清楚了，才发现，原来在中间被打得面青鼻肿的就是张梓。我努力想扒开人群走进去，怎奈大伙儿情绪太高涨，我怎么都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看到小太妹站在一旁笑得花枝招展，看着那副嚣张的嘴脸，那时候我真的很不得把这个女生千刀万剐。
“啊！”突然一个男生大叫一声倒在地上，随之十秒之后又一个大叫声传来。那人撩起裤脚一看，血淋淋的两排牙齿印触目惊心。几个小混混一愣，抱头鼠窜，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这小子属狗的，是疯的！”那几个家伙搀着受伤的同伴纷纷跑开。小太妹也一脸不满足的离去。
张梓转过身仰天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像个悲壮的小英雄。
围观者逐渐散场，我跑过去扶他，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啊，对不起！”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不是，你哭什么呀？受伤的又不是我，是他们！”张梓看到我的眼泪顿时就慌了起来，一骨碌爬起来，掉过头来安慰我。
从此之后，和痞子张的革命友谊开始奠定了下来。虽然拌嘴彼此不相让，但是依旧像铁哥们一样进进出出。
“哎！痞子张，你嘴角那逐渐长出的像毛毛虫的玩意儿真难看！”
“哎！大头陈，你胸前像馒头一样逐渐发酵的玩意儿倒是挺诱人！”
“痞子张，你能不能长进点儿？今天的作业可坚决不让你抄了！”
“大头陈，念我曾经救你于水火之中，你也不能置我于不顾吧？”
“痞子张，为什么你身上有股猪肉大葱包的味道？”
“大头陈，你身上也有一股陈旧老米汤的味道！”
初三的时候，我跟痞子张的革命友谊已经达到一个新高度了，而这货成绩也居然能够稳坐班级前五岿然不动，甚至有几次连我都败下阵来。成凌也逐渐改变对我的态度，甚至跟我道歉说不应该在我那么难堪的时候不管不顾，她那时候也其实只是怕大伙儿把她隔离开来，所以才选择退出我三米之内。
我笑笑，当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以前那种掏心掏肺的场景永远都不可能再发生在我们二人之间了。
倒是张梓鼻孔出气不屑一顾的“切”了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给她。
开学典礼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我被学校安排和隔壁班的班长一同上台演讲。站在台上，俊朗白皙的他一下子就映入我的眼中，我突然感觉到只要站在他五米以内的地方，心脏都会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口齿伶俐，语言幽默，同时还看起来乖巧明媚。那得是多少少女心中的小王子呀。
一放学，我拉着痞子张低声说：“哎！问你个事儿！你认识隔壁班那王斌么？”
“认识啊！我好哥们！问他干嘛？”张梓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了一样，转过头问：“不是吧？陈轩，你不会……”
“没有啦！你想多了！”我脸上一红，立即掩饰地低下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特唯美的信封递给他，转头就跑：“痞子张，麻烦你帮我交给他！还有啊，我是相信你才交给你如此艰巨的任务啊，你可不许偷看！”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就接到张梓递给我的信，一样唯美的信封。我心中突然就怦怦狂跳起来，颤抖着拆开那封信。字迹隽永，和他的形象完全符合，一样的美好，一样的让人觉得舒爽。
只是我一直沉浸在收到那封信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发现当天的张梓有何不同。他耷拉着脑袋，也不怎么说话，上课的时候就睡睡觉，翻翻课桌中的小说。从侧面看过去，那张还没完全脱稚气的脸显得格外的孤单。
从此之后，张梓成为了我和王斌的联络人。每次一拿到王斌的书信，我脸上瞬间就笑开了花，而此时的张梓则一脸的落寞，甚至看起来有点悲伤。
我发现了张梓的变化，但是不知为何他会有这般变化，于是说：“不上吧，痞子张？你不是在吃醋吧？”
“切！有病！小爷干嘛吃醋？小爷身后美女无数，哪还少了你一辣妹啊！”他一脸淡然，可是装得再好，还是会露出丁点破绽，从这点小破绽中，我逐渐了解了一点他的小心思。
直到初三毕业，张梓一直孜孜不倦地充当着我们之间的联络员。但是在这期间，这小子开始改掉了原先吊儿郎当的习惯，开始认真学习，开始乖巧懂事，不吵不闹上课还不睡觉。直到把我从年级第一的位置推下去稳坐江山。
张梓说：“陈轩，我们肯定会进同一所高中，将来也会考同一个大学。但是每个毕业，我都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初中毕业的秘密是：其实成凌一开始也像我给王斌写信一样写过给他，只是被他冷言拒绝。而我考试时课桌下的纸条子，是他亲眼看见成凌丢下去的。只是怕我难过，一直没告诉我。
其实这些过去了的事，在我的心中已然掀不起什么波澜，倒是为难了张梓这小子，忍了这么久才告诉我实情。
果不其然，我和张梓一同以全年级第一第二的成绩被市一中实验班录取，又分到了一个班级。令我十分雀跃的是，王斌也同样考进了我们班。
可是令我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每次王斌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眼睛都不瞟一下，甚至直接忽视掉我整个人的存在。难道是因为怕大家说出来太尴尬，还是怕面对我们再一次的相见。
我终于忍受不了这些无休止的猜测，我打算把他叫出来问个清楚明白。于是改以前的信为纸条，上面就写了几个字：“放学后避风塘见！”递给张梓的时候我就跑出去，为了避免面面相觑的尴尬。
放学后，我抛下张梓，准备前往避风塘。没想到张梓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过来，拉着我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干什么呀？我还有约呢！”我努力想要挣开他。
“我就是带你去见他！”张梓语气突然有点生硬，我突然才发现，刚开始甚至比我矮一点的男生突然间就快比我要高出一个头来了；原先那张稚气又桀骜的脸开始出现分明的棱角了；连嘴角的弧度都逐渐变得刚毅起来。
其实也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我心里想。
他带我去的是我们县城里唯一的一家咖啡馆，一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王斌了。但是他没有看到我们的到来，他是背对着我们的。只是他的桌对面坐了一个女生，面容乖巧清秀，随便放到哪个学校都是校花极别的人物。
而恰巧，王斌刚好拿着纸巾温柔地替女生擦去嘴角的奶沫儿。
那么温馨的一幕，一刹那就刺疼了我的眼，心里巨大的空虚一阵阵袭来，像是原本填满货物的仓库在一瞬间就被清得一干二净。
原来我们是有距离的，就如同避风塘和咖啡馆的距离。
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对不起！虽然很难过，但却是为你好！”张梓在身后扶了扶我的肩膀，轻轻说道。
在我的记忆中，虽然年少的时候有暗恋过一个人，可是自始至终，除了那场演讲，我们都没有正面说过一句话。
那天过后，日子照旧。只是心中誊出了一个人，感觉轻松了许多。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王斌居然能做到我们之间像是毫无交集一般，那些日夜书写的信件就仿若不复存在。不过也罢了，无怨无念。
好在和张梓的关系又开始恢复正常，该打闹打闹，该刻薄刻薄。只是这小子，从初中最后一年开始，在成绩上，我就再也没赢过他，除了高考。
高二，王斌选了理科，我和张梓选了文科。那个出现在我生命中最美好时代的美好少年终于逐渐远去，不复相见。
原本以为和张梓的关系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心中彼此互相牵念着，但是谁也不说出这是种什么感觉，生怕一说出来，就会把对方从自己的身边推开。我也说不上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其他，只是觉得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就会觉得异常美好和安稳，一旦丢失他的消息，又会担心不已。他也总是在我面前嘻嘻哈哈，成天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一直在我的身边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容不了我受一点委屈和欺负。而他也凭借着自身良好的交际能力，把我也带入到了一个融洽的氛围中，中间开始有了很多朋友，彼此可以偶尔开开玩笑，八卦一下学校的传奇，吐槽一下某老师的凌厉作风和学校的非人生活。但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我们就如同情侣又不似情侣如同朋友又高于一般意义的朋友。
可是在高考倒计时92天的时候，这个日子我记忆深刻，到如今依旧不能忘怀。那天张梓没有来学校，我问了很多人，都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直到下午班主任在教室里说：“张梓的父母出了意外，可能暂时几天来不了学校了！”
放学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赶去他家，人声鼎沸，可是却一片肃穆，他父母大大的黑白相框挂在客厅中央。在他的房间里我找到了他，平时桀骜不驯的男生躲在房间的角落，满脸泪痕。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痞子张仿佛已经离我好远好远。而下意识的，我就感觉到，可能从此之后，我就要失去他了，永远的失去。
眼泪突然就往下掉，我蹲下去，抱他起来。可是男生抬抬眼，嘴角微张了一下，瞬间又坐了回去。
我说：“张梓，你要振作起来，人死不能复生，你爸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原本毫无感情色彩的眼里，在听到“爸妈”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泪水四溢，掉在地上都打湿了好大一块。他张开嘴，声音嘶哑：“陈轩，我不相信，你知道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们就这么抛下我了。他们说过要等我长大，等我读完大学，等我娶妻生子的！”
我走过去抱他，他趴在我肩头，声嘶力竭地痛哭起来。
事后我才知道，他父母被调查，原本在外地出差想着回来处理事情，没想到赶得太急，在路上追尾一辆载满钢筋的货车，双双殒命。
或许命运就是这样，在灾祸面前，谁都无能为力。翻云覆雨地把整个人生玩弄于鼓掌，事后才悲悯地安抚那些早就千疮百孔的心。
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张梓，他也没有告诉我去了哪里，只是在出走的前一天晚上给我发了一条信息：“陈轩，我走了。对不起啊，原本答应你要一起上大学的，可是我没有做到。之前说好的，每个毕业我都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高中毕业的秘密是：其实你写给王斌的那些信件我一封都没有送出，全在我身上留着，他写给你的那些信都是我一笔一画代写的。其实一开始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本来只是跟你吹吹牛的，但是又不想你难过，所以就……总之，还是对不起！希望你原谅我！”
其实年少不懂事的那段时光里，那段懵懂而又无疾而终的感情早就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消弭。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也许是一时因为冲动而荷尔蒙喷发才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相反的是，眼前这个出现在我生命里陪我走过最美好光阴的男生，在十年的心心念念之中，让我触之不及，弃之不掉。
时隔这么多年后，在另外一个城市我突然又得到了他的消息，可是此时的我们，已然都成为了另一个人。他是某著名服装品牌的首席设计师，我是某杂志的记者。但是我依旧很庆幸，这么多年打听他的消息终于得到了回应。
轮到我发问的时候，他眼光转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我，先是错愕，然后脸上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举着话筒，说：“请问痞子张先生，十年前，你为何不辞而别？”
他答非所问，说：“大头陈小姐，大学毕业，我还有一个秘密没告诉你，那就是：我所有的秘密，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