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从大唐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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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唐妈
任大脸这辈子最不能忍的有三样：没品的苗胖子、没酒的小日子，还有就是眼前这位：长安的第一捕头——李广。
在行里混的人都知道，今年四十六岁的李广原来不姓李，至于姓甚，二十多年过去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了。当年还是个小捕头的李广破了一桩奇案，轰动朝野，皇上一高兴，破格将他提为长安城总捕头，并赐姓李。任大脸当年听同僚讲这故事的时候，心里面感慨了无数次：妈的，李广他爹可真会取名字，这一赐姓，就和那位龙城飞将一个名儿了。老天都在帮这个人呐。
提起李广，行内没人不竖大拇指的。这人一身好武艺，就是放在江湖里，也是排的上号的，而且破案如有神，无论怎样的诡异案件，到他这里都迎刃而解。还有一点，这人对仵作那活儿也十分精通，听说曾经写了本儿小册子，上面记录着各种验尸的方法，不过据说是孤本，不知道被这位神人送给谁了。谁也没见过那本奇书。而这人的完美简直就是对捕头界诸同僚的碾压，任大脸兢兢业业了这么些年，在这人面前，依旧压力大到想尿遁。
不过，李广也有一桩憾事，那就是六年前那桩灭门惨案，任大脸在档案房碰见过好几次李广盯着卷宗发呆，脸上不知道是沮丧还是恼怒。这么想来，两人倒是有个共同的心事儿。
任大脸一手扶在腰间的佩刀上，腰板笔直，不眨眼地看着李广俯下身探查尸体。
李广在苗捕头掀开草帘的一瞬间就心头一跳，脸色白了几分。六年前那三十六口人的惨状时不时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会再次看到当年的惨状！他皱着眉蹲在了尸体旁边，捏了捏尸体的右手，右手成刀，想必是要回击的，此人看来会武。不过，终究没敌过那帮狂徒的毒手。李广抬手去掀死者的紧闭着的眼皮，一旁的苗捕头惊呼一声：“大人！”
李广被吓了一跳，威严的目光扫了苗捕头一眼，那胖子立马噤声了。李广细细地看着死者的眼球，血丝遍布眼底，他慢慢把手挪到死者左胸前，按了下去，心里叹了一声：果然。
李广结果苗捕头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手，看向了立在一边儿一脸严肃的任大脸：“涣玉，你怎么看？”
任大脸不能忍李广最大的原因其实就是名字，人家爹就为儿子取了那么个气势冲天的名字，自家爹怎么就给自己取了个女人名字呢？涣玉，涣玉，涣玉，靠啊，自己这英明神武的长相哪里和玉字搭边儿了。所以，他宁愿别人叫他大脸，也不愿意听见“涣玉”那两个字。可李广却偏偏最爱这么叫他，每次都把他听出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那不是在叫自己，一定不是的。
这会儿一干人都把目光扎在了他脸上，苗胖子那小眼睛里嫉妒的火焰更是熊熊燃烧着，任大脸知道自己装作没听见和不认识是不可能了，上前一步，拱手低声道：“一模一样。”
李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这个手下很满意，这后生胆大心细，不过就是有点不踏实，所以这破案的水平一直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但是此人耿直，又嫉恶如仇，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他曾经在案卷房和任涣玉讨论过几次当年那桩灭门惨案，其中之细节两人探讨了演示了不下几十遍，这会儿任涣玉一句“一模一样”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当年那桩无头案的真凶，怕是又重现了。
“可有目击者？”李广又问道。
苗胖子一把拽起了还坐在地上哭泣的鸡蛋二婶：“大人，这个女人是目击证人。”
鸡蛋二婶被在痛哭流涕，被忽然拽起来，噎了口气在胸口，立马开始打起了嗝：“嗝……大人……嗝……草民不是……嗝……目击证人。”
苗胖子脸色一变，怒视着鸡蛋二婶：“大胆刁民！你可知道隐瞒不报是重罪！”
鸡蛋二婶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连连摆手：“草民……嗝……无事隐瞒。”
“那你为何在尸体旁嚎啕大哭？你当我是瞎的吗？”苗胖子瞪着小眼睛，用目光凌迟着鸡蛋二婶。
鸡蛋二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腿都软了，嗝也忘了打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青天大老爷啊，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李广往后退了一步：“起来说话。”
原来鸡蛋二婶认识这具尸体，正如金掌柜所讲，此人姓赵，外乡人，也说是来长安探亲，不过，这个探亲却有些门道。
“有一次喝醉了，他说他有个兄弟曾经在一个大宅子做活儿，好像还混得挺好，不过后来却莫名其妙死了。他这次来就是给他那兄弟报仇的。而且，他，他说他兄弟在那座宅子里留了一大笔银子，他只要拿到手，就飞黄腾达了。”鸡蛋二婶抹着眼泪讲着这老赵的身前事儿。
任大脸看了一眼一边儿的金掌柜，对方一脸猥琐，看到任大脸看自己，俯了俯身，笑得一脸谄媚。
“那你倒是哭什么啊？”苗胖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鸡蛋二婶看了一眼苗胖子，本来止住的哭声又大了起来：“哎呀，他个杀千刀的啊，说是要凑点儿本钱打点那家的门房，好进去取那留下的遗产。我，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就把娘家陪嫁的镯子给了他让他去换点儿银两……我滴个亲娘啊，那镯子可是值一两银子呢，就这么被这杀千刀的骗走了……没有天理啊……”
“他怎么会跟你借钱？”苗胖子一脸疑惑。
鸡蛋二婶忽然住了嘴，脸青一阵白一阵，周围的人却爆发出了哄堂大笑。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这死了的是二婶门前的野汉子呗，哈哈哈。”
鸡蛋二婶呼一下跳了起来，指着人群破口大骂：“一群瓜皮！你们知道个屁嘞！二婶我愿意！你们管得着吗？”
任大脸好笑道不行，感情这鸡蛋二婶是个孀居的寡妇啊？
鸡蛋二婶骂完了人，立马又扭头跪在了李广脚边，一把抱住了李广的腿：“大人！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李广往后退了退，发现甩不开鸡蛋二婶，皱眉问道：“你说的那家大宅子，赵老汉可有提是何人？姓甚名谁？”
鸡蛋二婶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姓李！”
李广趁机挣脱了二婶粗壮的胳膊：“李？没记错？”
“没记错！妥妥的，李！我当时还说这人是不是皇亲国戚呢，姓李。不过，老赵头没理我……”
尸体被抬回了京兆府，暂时安置在验尸房，等着仵作和李广验尸。李广则召集了手下的捕快，在议事厅共同商讨案情。
“涣玉，此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回禀大人，尸体是在金掌柜隔壁的宅子里被更夫发现的。我已提审过更夫，他是五更天的时候发现尸体的，当时周围没有人。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寻找目击证人，那里虽然偏僻，却也是有人来往的……”
苗胖子出声打断了任大脸：“三更半夜，谁会没事儿在街上溜达啊。”
任大脸瞥了苗胖子一眼，却也无话反驳，默默地退回了位置上，不说话了。
李广抚着胡须，淡淡道：“目击证人要找，现在，我们还是就现场和尸体的情况来分析一下吧。尸体上有个禁字，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一个人低声说：“会不会是禁军啊？”
“你傻啊，禁军？嗨，就算是禁军吧，他难道杀了人还在上面儿留个印儿啊？”
一开始说话那人一想也是，讪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苗胖子忽然叫道：“会不会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任大脸正喝着茶，听了这话直接喷了出来，他擦着下巴上的水渍，斜觑着苗胖子：“苗捕快，我说您是嫌大家闷然后逗大家乐呵呢啊？死了的赵老头被人一掌震断了心脉，连肋骨都碎成渣渣了。换成是你，心都死了，还能在自己胸口比划个字儿出来啊？”
苗胖子压根儿没碰那尸体，被任大脸噎的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任大脸懒得理他，看向李广：“我倒认为，那是凶手留下的，混淆视听。而且鸡蛋二婶提到的李府也是重要线索。”
李广点了点头：“不过长安城的李府不下几十座，光是从一品的就有二十余家，这个线索有和没有差不多。大海捞针。我们还是先去看一下尸体吧。”
李广站在验尸房里听仵作陈述：“大人，死者死于夜里子时到寅时，致命伤在胸口，伤人者使得是掌。”
李广点了点头，跟自己推断的基本一致。跟六年前那桩无头公案，一模一样。
“涣玉，此案交由你负责查办，限期一月结案。”
苗胖子在一边一脸阴险地冷笑，哼，一个月，你小子等着出丑吧。
任大脸抱拳俯身：“属下遵命。”
任大脸躺在床上，翘着腿看着屋顶。子时到寅时？靠，正是人睡得最沉、月黑风高之时啊。看来这个目击证人是很难找了。
“谁！”
任大脸翻身下床，朝窗口奔去，一声破空之声，他连忙躲了一下，一只细箭从他耳边擦过，扎进了屋里的书架上，颤悠悠地发出闷闷的一声。
任大脸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转身把箭拔了下来，取下了上面的布条：“金家客栈，有一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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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作者团成员：Candy热汗淋漓在简书 牧清源 唐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