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于中原大地上（十二）平遥古城

6月14日    平遥古城

    是我不适合平遥，而不是平遥怎样。

    总感觉它是从泥土里显出来的唢呐声，带着太多的陈腐的坟墓的气息，虽然很有力很响亮，但那种陈腐的味道还是把我熏着了。这味道不是矫情而生的抽象的精神层面的，而是确确实实能闻到的。它简直让人窒息。每个院落，每间房子，都一样：腐朽的木头，风化的砖头，隐藏在黑暗中的塑像，甚至是蒙着灰尘的瓷器，玻璃罩里面发黄脆弱的纸片，无一例外地拥有着同一种味道，腐朽的泥土的味道。

    我忽然觉得我内心里其实是不惯于对古老文化的追逐的。如果有那也仅是一个片段，一些文字，而非那些会散发味道的实物。也许我更适合自然的山水，清新的空气，清新的色彩，草的绿，花的红，水的淙淙，小鸟的唧唧，甚至岩石的坚硬，癞蛤蟆的横行？而这里，那斑驳的色彩，厚积的尘灰，腐烂的木头，剥落的砖墙，枯死在屋顶的草茎，除了证明死亡，便再不能证明什么。甚至弥漫到了张灯结彩的街头，比如街边的铜像。它忽然活了，要你出10元与他合影，你依然会悚然，觉得死亡的气息扑面。

    登上城墙，城墙内外完全不同。厚重城墙守护的，是两种状态：一是开发成景区的灯红酒绿，热闹非凡；一是依然作民居的人的生动与屋的衰败。城墙外面却一片生动：玩的玩，走的走，荡秋千，放风筝，老的拎着菜，小的背着书包，生活的安乐图。

    平遥如果不是景点，而只是百姓生活的地方，会如何呢？守着元朝的或其他朝代的房子，他们或许会平静的，在尘灰满地的地方，过尘俗的生活。这是街边一个曾到苏州来工作过现在又回到平遥开店的女孩这样说的。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觉得满足，觉得安乐。而现在，那些在他们的生活里像手掌一样熟悉的小吃，碗秃，栲栳栳，牛肉刀削面，成了提高价钱只为获利的东西，而获利本身已然粉碎了他们的平静。

    站在城楼，望着密密匝匝的房子，觉得黄昏时分的平遥正沉沉地步入某一段历史，沧桑到陈腐的暗红色的背影无比深沉无比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