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大哥在对面

哑巴大哥在对面
人们经常说人如其名,当然在一万个人里总还是有少数人不是那种人,而他就是那少数人里的其中一个。
他叫宏枯,挺文艺的名字,但却是一名黑社会的成员,是个哑巴又自幼丧母,父亲在家道中落时和其他女人双宿双飞,所以他就好比社会上的“毒瘤”,凭借自己强大的抗击打能力进入了黑社会,也有一定的身份,他的小弟们经常叫他哑巴大哥。
他挺喜欢这个称呼的,不过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彻底底的把他改变了,那是一个叫菀青的女孩,她眼睛不大却很灵动,小弟们形容她为小巧玲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她们学校,宏枯在学校对面的一栋老楼的屋顶,我就在他身边,我是个学生虽然不可能像他手下的小弟一样天天跟着他混,但和他的关系甚好,经常陪他出来“逛一逛,”所谓的逛就是他们业内的干活,他们不管以什么方式只要能弄到钱,就可以交差了。那天他靠在墙上抽烟,眼神不断的向学校瞄去,我看到了他的小动作跟他打趣道:“怎么哑巴大哥想上学了。”
他摆了摆手,掐灭了还剩一点的烟头往楼下抛去,不一会就传来了几句咒骂声,他蛮不在乎的还是不停的向学校看过去,我见状把手搭在他肩上,开玩笑的说道:“大哥是不是看上哪个妹子了。”原以为会遭到一个白眼,谁知道他居然真的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就是那个正对他的方向,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确实他的眼光很不错,我转过头看着他的表情,仿佛在对我说:“这个怎么样。”我向他伸了一个大拇指。往后的几天里,他不断的“问”我如何追女孩,说实话我又没追过怎么会知道呢。他准备了一套又一套方案,终于成功的问到了女孩的名字:菀青,人如其名,他向菀青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当然是连写带比划还加上了我这个翻译官。
然后每天都在楼顶上鼓弄着不同的花样,有时就变个魔术,有时打扮成小丑,当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菀青答应了宏枯,那天宏枯别提有多高兴了,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所以每当宏枯想让菀青看看自己的时候,都会派遣我下楼在学校围墙外喊上一句话:哑巴大哥在对面。声音很大,她肯定能听见,这就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暗号一样,久而久之连菀青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了,在对面的楼顶上有一个哑巴大哥喜欢她。
宏枯手下的小弟个个都说他变了,没错,他已经不在像之前那个混混大哥了,有一次和他喝酒喝嗨了,就劝他退出黑社会,谁知道他沉默了良久后点了点头,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不过第二天我再见到他的时候看见了他脸上多了一道血印。
菀青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条,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黑衣服的一个衣角然后摆了摆手,菀青的眼睛渐渐红了搂着他好久好久,那天晚上宏枯把菀青送回了家,第二天我在老地方等待着他的出现,然而来的人却是菀青,看着她红红的双眼,我突然感到些不安,最后我的感觉应验了———宏枯把人打死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菀青只告诉我那天在路上,他的大哥突然袭击,宏枯一个人把大哥打死了,然后晃晃悠悠的走进菀青身边,一把抱住了她,最后向着反方向跑去。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我和菀青把他经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一个人待在那栋老楼的楼顶上,日子还是很平常,只是在街道里少了一句用大嗓门喊出来的:哑巴大哥在对面。我每天都会去楼顶上看一看,希望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菀青也每天向着楼顶上看去,就这样久而久之却也落下了个病根。这样的生活我过了五年,这五年我也再也没见到菀青了。
说了这么久嘴有点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周围的听众变多了,他们都纷纷看向我,酒吧里的气氛被我弄的有些压抑,我起身放下了一张五十元转身就走了,其实我不知道这钱够不够负,但或许是为了奖励我说故事的苦劳吧,老板也没有说什么。
跟着我起身走的有一个女人,我始终觉得我在哪见过她,但又始终想不起来了,不管了再去那个楼顶上看一看吧,我心里这样想着。这条街走了五年,我太熟悉了,几乎可以闭着眼睛走,站在老楼下满怀期待的闭上眼睛,抬起头,深呼吸一下希望睁开眼能看到他,五年里我每天都是这么做的,我缓缓的睁开眼睛,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出现了,心跳有些快了,当眼睛聚焦好后,我捂着自己嘴,跳了起来,是他!真的是他!我几次想要张嘴叫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然而我听到了身后抽泣的声音,转过身,是那个女人,她也抬着头看着楼顶我突然想起来了,是菀青,她的变化真大,时间在她脸上明显的丢下了些痕迹。
她捂着嘴,夕阳下看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我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用双手做了一个喇叭放在嘴上大声喊道:“哑巴大哥在对面!”每一个字都很清楚也很洪亮,楼顶上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像触电般缓缓的转身,底下了头,我和他的视线交汇,那是我和他最长时间一次的对视,他的表情在扭曲,奋不顾身的从楼顶上跳了下来,根本不管身上的灰,冲到我面前,这下我看的更清楚了,时间把他的脸摧残成了大叔的模样,他紧紧的拥抱了我一下,然后看向了我的身后,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退下了,慢慢挪到了宏枯身后,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注视着彼此,宏枯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的双腿冲向她,又是一把抱住了她,这个画面持续了很久,我擦了擦眼泪转身走出街道。
从此以后,这条街道又重洗出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哑巴大哥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