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孕育出什么：《水形物语》与《朗读者》|探索者号与龟150

梦觉图像学299感受无论平凡与否，只属于感觉到的人

在五月维纳斯的这个系统中，神话、占星和风俗联系起来，由独享的情欲、对父权的阉割和去势、以及维纳斯的诞生，是一连串爱和生育的变形。一方面是母神崇拜向维纳斯（阿芙洛狄忒）崇拜的转变，是大地向海洋的力量让渡。大母神的生育力是不沾染情欲的原生力量，她独一、中立，不掺杂交换、权益和欺骗。而维纳斯她即源自被去势的情欲，她的出世是对原始生育力的拆分，将个体的私欲从族群的繁衍中独立出来，由此也衍生出欺骗、嫉妒、愤怒这些人类的缺陷。

另一方面，是父亲的变形。由他对大地的绝对霸权，到儿子对其阉割，用身体的去势来表征权力的让渡。其子不仅通过阉割父亲获得了出生和生育的权力，也阻断了其他竞争者出生的可能，等于继承了其父的垄断手段。父亲的力量在此也被拆分成两支，一支是经由大地母神生育出的儿子承袭父权，继续捍卫和争夺出生和生育的机会。另一支余力是落入海洋的情欲和私欲，不事生育，却以欲望搅动人心、涉弄风云。比如阿芙洛狄忒的金苹果诱发的特洛伊战争。

神话系统用土地和海洋来分类人的功能和情感的属性，也区分了两种孕育。源自于大地母神的是原型和主脉，诞生于水中的则是变形和离析，它可能孕育出偏激的情绪、放纵的欲望、阴暗的怪物。所以水池成为子宫的一个变形，是孕育变异、新物种、可能性的容器。电影《水形物语》是用水中生成的怪物作为边缘群体的化身，去碰触种族、性别、同性恋等话题。

同时，水池也在消解陆地上的隔离和是非的界限，无论是社会身份的界定，还是对正义的定义。《朗读者》中15岁少年和36岁的纳粹，他们的相处方式是在浴缸里他读书给她听。浴缸里共处的这段时光，在当时是挑战年龄、身份、伦理对爱情的禁忌；而在八年后，当出现审判纳粹的新语境时，浴缸里的朗读就不仅包含对爱情伦理的浸泡，它还包括鲍曼《现代性与大屠杀》关于谁是罪的元凶、谁是罪的承担者的诘问。

只是遵照说明书去按按钮的操作员应该在多大程度上承担机械性大屠杀的罪责？群体的罪恶和个人的羞耻之间，该如何选择？不识字与没人性，哪个更令人感到耻辱？那些“政治正确”的问题，都因水池里的那段亲密时光而变得模糊，没那么容易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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