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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自述

2018-10-10  本文已影响85人  姬森良

   小A是个很胆小的人,他怕鬼,怕人,怕动物植物,几乎没有他不怕的事情。

  这样的人,是我的邻居。

  隔壁鲜有声音,我是搬到这个院子两周后,听前院老奶奶说,才知道原来隔壁有人在住。

  我每天很忙,几乎都在工作的地方解决吃喝拉撒,从早六点呆到晚上十点多才从公司慢悠悠走回来,一路盘算着生活费,寄回老家的钱,以及第二天还要做的事情。

  在这个地方,我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呆着,即使是周末不做任何事,也要和人打交道,从早上去买早餐,到隔壁院子的阿姨来借葱花,下午被院子的阿姨们扯着唠嗑等等。

  这个巷子的人情味儿十足,并且离工作地方不远,所以我就在舅舅的帮助下搬了过来。

  遇到那个邻居,是在我搬到这个院子后的一个月清晨。

  十一月,早上六点半天还没有亮。

  我打着手电筒锁门突然感觉院子口有一道黑影闪过,我吃了一惊,该不会是勤快的贼吧?大清早起来偷东西?

  我没有关手电筒,想想自己一米八五,一身肌肉,还是能打两下的。于是我踮起脚向门口走去。

  在手电筒的白光下,我看见一个只穿着秋衣秋裤的人,站在垃圾桶旁翻找着什么。

  “嘿!”我呵斥一声,“你谁啊?”

  那人一哆嗦,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本来就冷,脸色煞白,身上穿着的大号儿童小熊睡衣令他显得十分滑稽。

  “我叫小A。”他哆嗦着说道。

  “小A,啊,我知道,你是我邻居,我就在你右手边那间房住着。你在这干嘛呢?我还以为是小偷什么…”我朝他走去。

  他迅速从我身边跑过,快到我看不清他的脸,然后钻回了屋子,只听见屋门“嘭”地一声。

  经常听到大妈们说道这个叫小A的人,他很奇怪,大家都说他是自闭症,守着老爹的房子,靠在外的姐姐打钱生活,哪也不去,也不出门。

  我是一个整天在外跑路工作的人,公司的项目我总是积极出头,喜欢带领队伍,喜欢和人打交道。不论是工作,还是出去吃饭的服务员,亦或是很自然熟的巷子大妈,我总是能与他们建立友好的关系。

  我不能理解我的邻居,一个人,怎么可以与世隔绝呢?

  我的工作很忙,需要我操心的事情也非常多,很快,我便忘记了这个奇怪的邻居。

  那天之后的第三天,我回到家,家门口放着一个篮子,里面全是鸡蛋,上面是一个信封。

  那个院子只住了我和小A,前院的奶奶打招呼时没有提这件事,说明是那个奇怪的邻居干的。

  我拾起来,进了屋。

  信上言简意赅地写了他的道歉,什么新邻居来了没有欢迎,早上去垃圾桶找不小心被丢掉的稿子结果吓到我,以及一些客套话。

  我去敲他的门,里面无人应声。

  真是个怪人,自闭症不会给人写信吧。

  我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虽然我对奇怪新奇的事情很有兴趣,但我的项目正在兴隆着,如果做的好了,我很有可能被提拔到总公司去,所以很忙,忙到无法顾及这些琐事。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我每天早上都会收到鸡蛋和信。

  每一天,每一封,都记载着他每天的想法:他今天看到了一只蟑螂,他不敢动,因为蟑螂也会看见他;他和网友聊天,网友说世界上没有鬼神,他觉得看不见的东西不能否定;他今天点外卖,外卖小哥差点破门而入,他觉得很害怕……

  更没想到的是,我每天都会看他的信,每晚回家后,拿起鸡蛋扔到厨房,然后看信。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习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我的生活渐渐变得奇怪。

  之前我休息时找我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家的灰越来越厚,邻居的信,好像成了我的精神解压器,成了我的一种粮食。

  工作、看信、偶尔和老家的爸妈联系一下,我还是依旧忙,但是少了些什么。

  就在昨天早上,我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小A,Boss说他想见你。”我公司的一把手昨天早上把我叫到办公室,拍了拍我的肩膀,满脸欣慰地对我说。

  YES!太棒了!我的心里先是一阵强烈的兴奋,随后立刻疑惑,小A?小A是谁?小A是我,那我是谁?

  我面容慌张地和一把手交流了一下日程安排,他以为我是太紧张。

  只有我清楚,我哪里出问题了。

  破天荒地第一次在中午回家。

  小A...小A...小A...,小A!邻居!我!我是谁?小A是谁?他是谁!

  老奶奶还是一脸慈祥地坐在门口,看我回来了,立刻笑了起来,满脸褶皱,道:“回来啦。”

  “嗯,奶奶。”我笑笑,向里院跑去。

  我疯狂地去敲打隔壁的门,这扇门有好多灰,窗户也看不透,我疯了一般地叫着:“小A!小A!你出来!出来!”

  我看着表,过了十几分钟,终于,那扇重重的,满是灰尘的黑绿色防盗门缓缓开了,小A穿着白毛衣,黑裤子,长着和我一样的面容,只是他的刘海微卷,挡住了额头。

  我不认识他?我认识他?

  “鸡蛋那么多,你吃了吗?”

  什么鸡蛋?他送我的鸡蛋,我记得我扔到了厨房…

  “你扔在厨房的话,难道不会臭吗?”

  ……

  “杀了我,你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他拉起我的手,往我的手里塞了一把刀。

  然后我就那么戳进了他的胸口。

  我的心脏也很疼,几乎无法呼吸。

  我大口喘气,眼前一片黑暗,鬓角突突地跳着。

  四周没有声音,仔细听,有猫叫,还有电流的声音,右手随手一抓,是被子。

  我在床上,是梦。

  

  “爸爸,你以前真的得过精神分裂吗?”女儿一脸天真地看着我。

  我脸色沉了沉,又一笑道:“是,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爸爸现在,不好好的吗?”

  “那我也会得吗?我同学们都说我以后也会变成疯子呢!”女儿的嘴撅了起来,两只眼睛很快变得红红的。

  “不会的,宝宝这么可爱,会像妈妈一样又漂亮又聪明的。”我捏了捏她的脸。

  “真的吗?!那爸爸,你可以给我买那个蓝色的芭比娃娃吗,我觉得她和我很像,这样我同学们就不会说我了。”女儿扑到我怀里,两只小手掰着我的大手。

  “好好好,给你买。”我笑道。小孩子,想要东西还真是什么鬼办法都有。

  时隔多年,我心里清楚,小A是我,但我不是小A。

  我热情开朗,性格外向,喜爱人群,有家有室,我什么都不怕。

  瞧,家里的地下室,锁着一个胸口有疤的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什么都怕,他才是小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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