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样子

夕阳的样子

他踏着落日的余晖，缓缓前行，不断回头。

女孩在夕阳里向他挥手，渐渐看不清面容，只是高喊，“冬哥，我等你。”

那样炽热，驱走了离家的寒。

他不知将往何方，只念着一定要混出个样，要不他没脸回来取夭妹。

进了城，屡次碰壁，没有学历，没有经验，寸步难行。他咬牙忍着，心里仍念着。

四处打工出苦力，攒了点钱。与人做生意，单纯实在，被骗的血本无归。

重新开始，心里仍念着。

依旧辛苦，学习人情世故，学习处事圆滑，学习精明能干。心里仍念着。

一步一步走向成功，混迹名利场，声色犬马。渐渐模糊。

他忘了。新妇如花。

满眼喜红。他突然想起。

多年前如血的夕阳里，站着穿红衣的女孩，模糊了面容，与夕阳的光融为一体，那样炽热。

他心慌了。连夜开车往回赶，可走到半路便停下了，前路黑，没有光，再等一等。他是新婚。

终究他还是等了许久才回去。

回到村里，邻里热情相迎，人群里没有她。他向曾经的发小寻问她的情况，发小没好气的说她嫁走了，没有消息，说完转身就走了。他也没深究，只觉得倏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好像什么东西落了地，也有那么一点失落。

回城继续过他的舒服日子，觉得会越来越好。

成了老板，事业成功，生活琐碎，吵的鸡飞狗跳。离了婚，又结了，然后又离了。

再回去的时候，已是白发苍苍，农村空气好，适合养老。

又遇到发小，聊起曾经，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原点。

突然聊到她，发小眼睛红了，“她一直在等你，死都不嫁，后来不知怎么染了重病，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要是你回来，就告诉你她嫁人了。她真的是一直等你到死啊！你没良心，在回来之前就娶了别人。”

再也说不出来话。

跪在墓碑前，“夭妹”再一次从嘴里唤出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是什么样子来着？红色…炽热…光…夕阳…

他患了老年痴呆，谁都记不起，只念着夕阳，夕阳，对是夕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