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泥潭里的孩子
1〗
“她是个‘不正常的孩子’。”
提到她的时候妈妈这么说,叮嘱小侄子不要去靠近她,不要和她在一起玩耍,不要把零食分给她。
“妈,你说啥呢?”我有些气愤,也有些鄙视妈妈此刻言语上的轻浮。
妈妈在一旁略显不好意思。
2〗
是的,妈妈没有说错。
她的确是个家暴和‘病态’中长大的孩子。和同龄的小孩相比她就是看上去不正常,眼神里透着一股哀怨的气息,还有难以掩饰的胆怯,很复杂。似乎是有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没有尽头。
生活在泥潭里的孩子她还那么小,那些所有对童年美好的向往,对嬉戏打闹的勾画,原本可以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实现的,可是她早早的成为了传统观念的牺牲品,在被自己的妈妈接到家里后,不幸,就这样开始了。
3〗
她叫小霞,是在我初中的时候,他们一家搬到我家房子背后的院子里的。当时,我还住在小镇上。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眼神呆滞,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我跟她讲话,“小霞,你不上学啊”,她只当是没听见一般,毫不做声。
我的小侄子在一旁拉着我的衣角,又对我招招手,他的意思是让我低下头去听他说话,我蹲下来,把耳朵伸向他,他在我耳边小心翼翼的说:“姑姑,你不知道,她妈妈又去警察局了。”
“去警察局干嘛?”
“因为她妈妈老是打她,是我们老师发现了她身上的淤青,还有很多伤口呢?”然后老师告诉警察了。
我当时怔怔地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胡说什么呢?小孩子知道什么。”我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也不敢去向妈妈证实,我住在学校,每周只回来一次,家里的大部分事情我也是不知道的,更别说是一个搬来不久的邻居家的事了。
可是,我内心真的是相信了侄子的话。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怪物’。
妈妈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问到了这件事。
“妈,后院搬来的小霞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我妈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是前几天还说我没有大人的样子,尽说不好听的给小孩么,现在怎么想知道了?”
“我今天在河边看到她了,她有点奇怪,总是盯着水里的鱼,一动也不动,我问她话,她也不说。”
“有天早上,我起的早,在二楼打扫卫生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哭,而且那声音都变样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身上一样,我打开窗户一听,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后院里,我当时还以为是妈妈管教管教小孩子,便没在意,后来,你爸爸跟你嫂子也说听到了很多次了,都是在早上,哎,真不知道那个小孩是怎么生活的。”
我妈说完后,我就有一种想要去报警,想要在她身上打出淤青的冲动。
“妈,你们怎么能视若无睹?你们这样比她更可恶。”我的同情心盖过了理智,居然怪起了家里人。
“你以为没有吗?隔壁的王阿姨好心提醒。
“不要打孩子,这么打是不对的。”
“结果,那个女的说我们多管闲事,孩子是她生的,她想怎样就怎样,还说我们没事儿干还管上他们家的事了。”
“学校的老师看到小霞身上的伤口后就报警了,她被拘留了一个星期,回来后还是那样,这最近又去警察局了。”
“她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有病啊!”
我很气愤,很恼火,如果此刻她在我面前,我觉得我真会扑上去打她。
“他们重男轻女,你是没见她对小儿子有多好,我听说小霞还是她外婆养大的呢,不是自己养的肯定不心疼,她把孩子打成那样,还跟警察说自己只是管教她,这种人骨子里就是坏的。”
“姑姑,我跟你说啊,她手里经常拿着削铅笔的刀子呢,我们老师总是哄她把刀子放在文具盒里呢!”小侄子在一旁说道。
4〗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很多,但是丑陋的东西也不少,我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童年更是幸福。
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异样,这并非只是影响她的现在,她的一生就被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母亲毁了,无论出于重男轻女思想作祟,还是讨厌她的存在,她的行为从本质上已经对她的童年造成了创伤。
“心理学认为,他所有的古怪行为,都可以从他的童年经历中找到答案。”这是心理咨询师苏知薇对迈克尔·杰克逊的心理解析。
我不由得担心小霞。
余秋雨说:“从小种下的怨恨,很难化解得开。”
假设是我,我一定这辈子都难以释怀。可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恨她,埋怨她,甚至于逃离她。
5〗
小霞会怎么样呢?
她以后可能连一句正常的‘母亲节快乐’这样的话都难以表达,她可能会常常在怨恨母亲怀疑生活,甚至讨厌活着,这样的精神煎熬中生活。
我不知道此时的小霞是怎样想的,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痛苦,有多绝望。
向她伸出手的人寥寥无几,我更是无能为力,即便我能用警察牵制她的妈妈,可是她受伤的心呢?
生活在泥潭里的孩子那些打在她身上的鞭子早已在她幼小心灵里播种了‘邪恶’的种子,这种子会养精蓄锐,会成长,会爆发,后果难以想象。
但愿,我真的只是放大了自己的想法,杞人忧天,但愿她能坚强的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