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干粮渣

文/高  旗

        结束了为期一周的基层调研工作后，市长明程就要返回市里去了。

        得知明市长下午要回市里，县里的几位主要领导，特意把午餐安排在当地的一处民俗山庄，来给市长饯行。

        午餐的菜肴，是以农家的“杀猪菜”为重点。所用的食材，都是农村乡下饲养的猪和鸡，以及所种植的各种蔬菜。

        明程吃的很开心，因为他好多年没吃到家乡的“乡村饭菜”了。

        这时，一位男服务员端上一大盘蘸酱菜。微笑着说了句：“请各位慢用。”

        明程看了这位服务员一眼，见他长得浓眉大眼的，马上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小伙子咋这么面熟呢？！”明程若有所思。

        哦——明程一下子想起来，小伙子很像他的一位同学，而且是小学同学。因为，这名小学同学，长得一双大眼，尤其是那眉毛长的与众不同，就是特别的漆黑，在他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象，还有……

        “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明程在想。

        带着好奇心，明程借去洗手间的时机，顺便来到后厨，见那位男服务员不在，便问厨师，“请问，你们那个浓眉大眼的男服务员姓啥呀？”

        “啊，你问的是服务员小乔吧？他姓乔。”厨师回答道。

      “哦，怪不得长得像呢。他家的情况你知道不？”明程心头一振，不由得又问了厨师一句。

        “听说他爹前几年得癌症没了，他有个姐姐也成家了。家里还有个老母亲……”

        回到座位上，明程心情无法平静了：这位姓乔的服务员，竟然是他小学同学乔广财的儿子，这爷俩儿长得几乎像双胞胎……

        让明程思绪万千的是，这个小学同学乔广财，他们同桌了三年。

        明程读小学时，因家里兄弟姐妹多，生活条件十分艰难，有时甚至连饭都吃不饱。他经常在上课的时候，肚子就饿得咕噜咕噜响。让他没料到的是，这肚子里的响声，却引起了同桌乔广财的注意……

        有一天，乔广财从书包里掏岀一个纸包，递给明程，“给，这里是馒头渣，你吃吧，别嫌乎半拉嘎叽的就行。”

        明程很是“受宠若惊”：他家咋能有馒头吃？！

        乔广财说，他爸爸在公社食堂厨是大师傅。食堂里的一些剩饭剩菜，还有什么馒头渣、大饼子渣啥的，他爸爸会时不时的带回家里，留给几个孩子吃。

        望着明程狼吞虎咽的样子，乔广财很认真的告诉明程：以后不会让你挨饿的，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后来，小学一毕业，他们就分开了。从此再没有见过面。

        而明程始终在读书。大学毕业后，他分配在外地工作，后来从政。半年前，他从外省调到原籍任市长一职。

        “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机会回老家看看当年的这位对他有恩的小学同学。想当年，人家送给我无数次的干粮渣吃……可我，却没有机会感谢过人家，遗憾啊！”明程在心里既感慨又愧疚……

        “来来来，请各位让一下。”小乔又端来一盘菜。

        当小乔欲转身离开时，明程站起身，一把拉住小乔的胳膊，“小伙子，你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

        一看市长要给他敬酒，小乔紧张的不得了。

        明程微笑着拍了拍小乔的肩膀，“来吧，咱们干！”

        陪同的县领导们，见此情景，都站起身来，纷纷向小乔举杯示意……

        一个月后，秘书告诉明程：某县领导来电话说，那位服务员小乔，已经被县里选送到某干校学习去了，结业后，将去乡镇机关工作。

        明程闻听后有些诧异。很快，他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