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皮｜旅途的终点

写给十八岁的皮皮 008/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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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皮皮：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你突发奇想，宣布小鱼是你的宝宝，还问爸爸为什么挡住你的宝宝。爸爸答，因为我太大了呀。你转过头问我，太大了会死掉吗？

我听到这个字几乎要立马哭出来（延迟到了写字的现在）。

昨天早上，你爱姨给我发信息，叔外公走了。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正忙着带你和小麦，放下手机若无其事地继续忙，然而一旦停下来，心里就好像被挖了一块一样，转过身在你看不见的角落疼得眼泪啪嗒啪嗒掉。

接到你舅爷电话是昨天中午的事，那缕信号仿佛带着我一起去到现场，把残酷的现实摊开在我眼前，没有丝毫回避的余地。你看到我的眼泪，急忙放下手中的玩具，跑到我跟前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我哽咽着说，“叔外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你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自从第一次跟你提过死亡这回事，告诉你死了就不能动不能吃也不能再见到，你常常突然就会冒出一句“妈妈你不要死掉”。我不敢跟你说，你曾经在视频里面见过的叔外公也变成了这样一个存在，害怕你再生出更深的恐惧。

“叔外公打针痛痛吗？”你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还记得他住院的事。

我点了点头，眼泪掉得更凶。

你不再说话，爬上椅子来抱着我，用小手手轻轻拍我的背。这一刻我在你的臂弯内哭得像个孩子。我再也没有叔叔了，再也看不见他的笑了。

我后来只敢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哭了几次。没想到今早你还是似有心灵感应，在吃早饭的时候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我低头认真告诉你，“爸爸不会死掉，妈妈不会，小麦也不会，我们都会好好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有好好吃饭。”

“那姥姥的妈妈不吃饭吗？”你的姥姥是我的奶奶，你曾经看着视频那边苍老的姥姥问我，她的妈妈在哪里，而我如实告诉了你，现在想来我有些傻。

不吃饭才会死，这样的解释不知道会不会让你安心一些。想到你叔外公临走之前这段时间无法进食，忍着巨大的疼痛，还要担心自己走后打击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母亲，我的眼睛又肿胀模糊起来。

等你长大以后你会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关于死亡的经历，虽然隔了千万里，虽然那个亲人你从未拥抱。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但也是我们谁也无法避免的，在你十八岁的年纪，想来已经有了更多的认知。

我有些后悔过早地让你懂得了恐惧，但愿不会给你留下心理阴影。

其实，人生就像一趟旅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点，即使准备再久，在停下的那一刻，告别的双方都会有不舍。然而，随着旅途继续，那些曾经在我们生命中某一刻停止向前的人会定格成回忆，痛苦被风干，而爱与温暖永存。

——爱你的妈妈（2023年4月11日）

妈妈的小伙子，今天三岁半整啦～很抱歉这一封信的话题有些沉重。你已经长成妈妈可以依赖的小男子汉了。对了，最近你总是逗小麦哈哈笑，在爸爸妈妈忙的时候帮忙照看他。看着你俩一起欢笑就是妈妈最幸福的体验。

非村阿姨存钱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