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记

昨天新闻，抓了个人，理由是造谣“封城”。我并不知道官宣的“封城”是什么样子。我市所有交通包括滴滴都已停运，所有商店已关闭。

年三十收到的“谣言”：初一封城。初一早上从婆家回来，路上遇见关卡，警察拦住出口，医生穿着防护服在检查，队伍很长。我在车上和老公感慨：都这形势了，老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多危险！

部分区域的宣讲确实不够。有些村里的人还在办喜事、走亲戚；县里有高中还是初六开学；有地方把大家聚起来发口罩（他们自己的新闻，发放口罩6万只，照片里很热闹）。

回到市里，路上车辆极少。大超市已经关闭。小超市里的米、面、盐基本售空。我看见仅剩的一袋米赶紧提起来又去拿最后的两包盐。老公一手提着鸡蛋另只手还在拣萝卜，大喊着：“肯定都涨价了。”我吼他别嚷嚷，吼完觉得损了自己形象，但看着超市里在拿各类物资又都戴着口罩的人群，放心下来：谁认得出我？

好在结账的时候没涨价。我开心地跟收银员说新年快乐！能不开心？腊月二十八，我早上买口罩还是五毛一个，晚上就一块了。即使是一块我也没买到，第二天早上再去用一块五买的。又听说酒精可以消毒，慌忙带了四小瓶。回家看手机知道武汉封了，下午再出门酒精也没有了。

朋友圈有人转发中药药方，说是治肺炎。中药我吃过，在有些方面，比如脸上的黄褐斑或一些妇科疾病有良效。但面对疫情？如此声张，我甚至怀疑是有人与中医为难。不过也难说，这样的坏境，我不信，可能只因身在“重灾区”，不是核心区域，所以我还不够绝望。

只囤了米、面和盐，青菜从老家带了些，有朋友发图片，自己去买东西，四根黄瓜27块，笑说人发“国难财”。老公嘲他：好歹你能买到，我回来后超市别说肉，连白菜都没有了！

回到家，就再没出门。小区里有大喇叭来回吆喝：为防控疫情，无事不出门，出门戴口罩，亲戚不串门……

晚上小区仅有几处灯火，远处传来隐隐的鞭炮声，我才意识到是年初一。小区群里有两张照片，是武汉来的车辆，随后就有人在群里说已经报警。车主声称车是一个月前从武汉买的，上了武汉的牌照……

武汉各乡镇也禁止来往了。我心里更紧张，开始担心水电费是否足够。电费网上支付倒还方便，水费必须去物业。

今天早上，我武装好自己就下了楼去交水费。楼梯里满是84的味道。路上，我只遇见两个戴着口罩巡逻的保安。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片宁静。物业的工作人员也都戴着口罩，我模糊中听到她们打招呼时候说的是：“新年好”。

从物业出来，我接到了妈的电话，爸又去中心医院了，她语气里满是无奈。奶病危，官网的23名感染者大概也都在同一医院。一个在医院上班的朋友说有确诊但没上报的。

我听妈絮叨几句，挂了电话，看见路边静静地躺着一个用过的蓝色口罩，在枯黄的草地上如一朵硕大又糜烂的花朵。

挂在路灯上的大红灯笼摇曳着，竭力在传播孤单、落寞的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