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农(二)
雨点儿大不怕,但是震耳发聩的雷声真的让这对老夫妻内心产生了恐惧。王老汉想着万一真的被雷劈死了这短短的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但是他又着如果逃过了这一劫,那这些新鲜的菜就可以卖一个好价钱,这个天谁又有勇气往市场上赶呢?雷雨之后市场上除了菜贩子批的菜之外,摊位上自家种的新鲜菜极少,王老汉家带出来的菜全部都卖光了,他们今天非常高兴,蔬菜非常畅销,价格还是平时的两倍,兜里的荷包一下子就鼓起来了。看着鼓起来的钱包,也就忘却了灌满泥浆的鞋子和浑身湿漉漉的衣裤,仿佛一切的不幸都被最后的甜蜜吞没了······
炎热烦躁的夏天终于过去了,熬过了三伏天,总算舒服了。凉爽的秋天让人心旷神怡。这是个丰收的季节,王老汉家也不例外。南瓜一车一车推回家,大豆一茬一茬的收回来,地里的高粱穗子,像一个个瘦高瘦高的姑娘,随风摇曳,满是喜悦。王老汉推着他的三轮小推车,把田里的菜都搬回来,然后让朱大姐整理好,他自己只负责种,卖的任务自然就给了朱大姐。朱大姐口才好,菜又新鲜,自然生意很好。“每天晚上八九点了,都在地里收拾庄稼,将近十点了,才黑灯瞎火的回家,我担心死了。”朱大姐因为担心不由得责骂了老伴几句。王老汉回到家,他一边舀起水缸里的水一边脱掉身上沾满泥土的破衣服,慢吞吞的对他老婆说:“我把菜都上了一遍水,白菜都种好了,西红柿最后一批了,我搭了一个大棚,特意点了花,晚西红柿价格很好。”“现在天气冷了,西红柿不好活了,就是活了也熟的很慢。”朱大姐自言自语,她当然明白丈夫的用心,一个西红柿能抵上半斤的鸡毛菜,价格又高,谁不喜欢卖呢,但是大姐还是担心老头的身体,毕竟六十多岁的身体了,真要累倒了,就孤独了·····“等过了秋天就可以闲一段时间了,天气冷了,日头短了,自然可以早点回家休息。今年地里收了很多南瓜,我打算把南瓜卖了囤积一百斤肥料,这样来年的地里的收成会好很多。”王老汉躺在床上跟朱大姐商量,朱大姐早呼呼呼的打起了呼噜,是呀,漫长的一天怎么不让人疲惫呢!这个早与和大地融为一体的老男人,用自己的双手,收获着自己的一亩田地,没有靠别人的怜悯,没有祈求别人的施舍,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双手,创作着自己的家和幸福。
这几天正逢月圆,皎洁的月光像明镜一样,高高的挂在天上。王老汉低着头默默的收拾着地里的草,他想着:中秋节快到了,人家都热热闹闹,只有他和他老婆每天围绕着三亩地,不是他不想休息,一休息就没有了钱,感觉就断了生计,所以每天都给自己安排不同的任务,然后就是卖卖卖,虽然这样的日子全年无休,他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儿子,孙子都不用他操心了,现在只要自己不生病,自己养老的钱是绰绰有余了。他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笑容,那古铜色的皮肤上显露出的深深浅浅的褶子全部拧巴到了一起,月亮的余晖洒在清冷的乡间小路上,路边树丛里透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老头低着头,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斜刀,斜着脑袋在大棚里锄草,夜里大棚里依然潮湿闷热,他的衣服紧紧的贴着黝黑的背,额角的汗水滴滴答答的顺着衣领子往他嘴里送。“老头子呀,你饭还吃不吃?几点了你看看。”朱大姐在田头大喊。“来了,来了,把这棚子草收拾好了就来了、、、、”王老汉嘀咕着。“你再不回来我把门锁了,你睡田里吧!”朱大姐有点抱怨。“老婆子我弄好了了心事,弄不好,过几天菜都长不出来了。”王老汉仔细的看着田里的小秧苗。“再熬几个小时天亮了。”他老婆有点疲惫,她不等着老伴自己先回家了。“真的不弄了,我现在就回家了。”王老汉也拖拖踏踏的回家了。王老汉自从他寡妇母亲去世后,背开始驼了,刚开始驼一点点,慢慢的整个身体都弯曲了,驼背走路的姿势活像是挪着的拱桥,他拱着一个背,低着头,黑黑的手指,拿着一把小小的斜刀,慢悠悠地朝家里走去。“你今天回来晚了,我明天四点要赶市场,我先睡了,你吃完了饭,自己收拾碗筷,明早还要早起呢。”朱大姐自己收拾收拾床铺准备睡觉了,每天她都要赶早市,早上的菜比下午好卖,大家喜欢新鲜的蔬菜。王老汉自己端起了饭碗,随便扒着几口饭,搭配着菜碗里的剩菜,胡乱的吃了几口,填饱了肚子,然后洗洗弄弄睡觉了。夜深了,更静了,一觉醒来就天亮了,夫妻两人都醒了,朱大姐匆匆忙忙的往市场上赶,王老汉也爬起来了,马上去地里种菜。最近几天没有以往那么忙碌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太阳也慵懒起来了。这几天王老汉和朱大姐睡的比较早,养养精神长长肉,好能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凉爽的天气让人舒服,本以为可以过几天安静的日子,但是接下了就发生了一点小意外。那是一个深夜······“救火·····”呼救声打破了夜的沉寂。“救火呀,大家快来救火,田里起火了,大家快来帮帮忙。”不知道从谁家屋里传来的呼救声,全村的人都拿着水桶、脸盆一起跑到田里,跑到就近的河边舀起水来往地里扑去,原来是大棚的塑料膜起火了,大家扑棱扑棱的把火灭了,但是夜里刮着东南风,火势不好控制,等大家把地里的火都扑灭时,地里的菜秧也黄了一大半。王老汉家离那亩地远,根本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上了田头一瞧,傻眼了,半亩的番茄秧歪七扭八的挂在田里,看着被火烤过的样子。邻地的阿秀跑了出来,她同情的说:“昨天夜里,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只孔明灯,这个孔明灯正好飞到了你的大棚上,我看见起火了,急急忙忙的喊人来救火,可惜夜里十二点多了,有点晚了,所以来的人不多,好不容易赶来了六七家人家,把火给你扑灭了,但可惜这田里的番茄秧估计没戏了·····”
王老汉听了阿秀的话既感激又伤心,这田里的番茄秧,每天都给 它们上水,施肥,还除草,眼看再过几天就有果子挂下来了,谁知道来这一出,但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王老汉本就是一个老实人没有什么手段也不会寻求什么帮助,只能自顾自的坐在田头抹眼泪,六十多的老头蹲在田头,暗暗抹泪水。阿秀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整日的风吹日晒让她愈加的黑了,高高的鼻梁上长着一双丹凤眼,薄薄的嘴唇,偶尔会心一笑露出黄黄的牙齿。她也靠种地为生,但是她只是种点玉米,黄豆这些容易养活的作物,她老公做泥瓦匠,偶尔阿秀也跑工地去帮她老公做小工。阿秀常说我干一天小工,比种一天的地要舒服的多了,都是出苦力,但是种地要无休止的被牵扯着,心里真是累,还要希望老天不要干旱不要洪涝,总的一句话:种地太苦了。看着王老汉悲伤的神情,阿秀安慰他说:“老大哥,菜没了就没了吧,地可以再种,命还在呢,一切都有希望。”王老汉垂头丧气的回家了,他老婆在灶头上煮好了的饭,弄了一点咸菜(自己卖菜剩下的丑黄瓜,然后晒干了放在酱油缸里,过一个月拿出来就是咸菜了),早上搭了点稀饭,吃了就去市场了。这天看着老伴早早的回来了,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收拾好了吗?”朱大姐一边把卖菜的箩筐搭到自行车上一边把秤收拾好。“昨天夜里大棚失火了,地里的番茄秧一半都死了,现在都已经这么冷的天气了,让我去哪里弄这些秧子去呀?”王老汉坐在长板凳上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哎,最近一段时间你白忙活了,但是现在都这样了,我们只能认命了,哎,这种事情找谁赔钱呢,自认倒霉吧。地里的菜就改种别的菜吧,种韭菜吧,到天冷了,就给韭菜培土这样就出韭黄了,好养活,省得操心了,剩下的一半番茄就看老天了。” 朱大姐骑着车爽快的走了,大棚着火了是意外,再耽误她今天卖菜可是大事了······
寒来暑往,日夜不息,每日赚得的一分一毫都像宝贝似的放到存钱袋里,到年底了存到了银行,放进银行了,夫妻俩会长长的舒一口气,心里顿时踏实了,仿佛平时吃的苦都不算什么,看着存折本子上日益增多的数字,老两口的脸上顿时洋溢着幸福。
最近几日,两个儿子都吵着要买房,这镇上的房子都要百万起卖,虽然王老汉天天卖菜,不认识几个字,但是菜市场门口的中介都把房价写在黑板上,A小区均价多少,B小区均价多少,虽然老头天天拿秤卖菜,房价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两个儿子都吵着买房子,为了公平起见,王老汉和朱大姐商量一下答应一家给个二十万,但是这个钱到年底才拿的出来,因为还有几万块要等地里的庄稼收了才有。王老汉的老婆朱大姐六十多岁了,满头白发,深深浅浅的皱纹爬满了黝黑的脸,推着一个电瓶车走在菜场门口,朱大姐瘦黑的身材,干瘪的手臂,提起两筐蔬菜,远远的都感觉到特别费力。但是再苦再累她都忍着,每次提起一大筐菜时,她都长叹一口气:“哎呦,快来买吧,菜特别新鲜!”
“朱阿姨,你家的菜好新鲜。”“朱阿婆,菜场里的菜就你家的最好吃,新鲜,还没有农药,健康有机!”
“朱阿姐,你每天都风里来雨里去,你累不累?”“朱大姐,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休息,你多大的年纪了,该退休了。”
菜市场鱼龙混杂,不同的年龄阶段都喜欢吃朱大姐家的菜,地里长的肯定比外地批来的好吃的多。“这大姐一直在这边卖菜,吃了这么多年了,就他家菜吃了放心!”一位头发花白的大伯向顾客介绍着朱大姐的菜。就这样,在这个菜市场里,大家都认识了这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风雨无阻的老阿姨,她姓朱,是一位吃苦任干的老阿姨。“朱阿婆,鸡毛菜来个一斤。”每当有人买菜时,朱大姐总会娴熟的拿着小秤(长长的秤杆,带着一个圆圆的秤砣),市场里的很多人都说:“老阿姨,这种秤已经淘汰了,你可以换个电子秤,这样更加方便。”“电子秤我不会按呀,我也不熟悉,卖自己家的菜还是用自己的秤安心。”
朱大姐一边说着一边把今天带来的一大条冬瓜切开来,分成一块一块,顺手拿保鲜膜封好,防止冬瓜表面水分流失。刚开始大家都觉得朱大姐的小秤肯定短斤少两,所以不愿意换。终于有人熬不住了,买了两斤的菜跑电子秤上核计一下分量,分量只多不少,慢慢的大家都接受了这小秤,更认可了这位老阿姨。
有一天,朱大姐的摊位上来了一位特殊的卖家。栗子色的齐耳短发,烫着微卷的波浪,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脂粉,耳朵上佩戴着一对闪亮的金耳环。朱大姐从这位卖家的衣着打扮来判断,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呀。这个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大姐,打包五斤青菜,二斤丝瓜,三斤芹菜,半条冬瓜,边上的西红柿都要,今天下午全部送到B食堂。”朱大姐菜好卖是好卖,但是菜场上卖菜的农民太多了,每天都有剩下的菜带回家,在市场上卖了多少都有钱,带回家只能喂牲口了,连自己老伴的人力费都回不来了本,朱大姐正想着今天能剩下多少菜呢,没有想到遇到了一个好买家,她利索的打包好菜,骑着电瓶车送到了B食堂。第二天这个女人又来了,还是把朱大姐摊位上的菜预定了,送菜的地点还是B食堂。朱大姐感觉现在卖菜轻松多了,至少剩下的菜不用带回家,每次都清理给了饭店,结算的时候还特别爽快,不会讹掉零头,更加不会被他老公数落,想到王老汉每次都说,今天的剩菜这么多呀,剩下来只能喂鸡喂羊了。朱玉萍一听到这样的话,内心极其失落,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售货员,但是每次的市场需求都不一样······终于第三次这个女人出现在了朱大姐的摊位上,两人就攀谈起来了,朱大姐每次聊天都是我家地里的三亩田,但是那女人自带亲昵的谈话开始就牢牢抓住了朱大姐的心。“你姓什么?”“我家老头姓王,我姓朱。今年六十五岁了。”“我也姓朱,好巧,我比你稍微小了几岁,我今年五十八岁了。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这样我就叫你朱大姐,你就叫我朱小妹,咱们当一回姐妹,你看行不?”那女人摘下了太阳眼镜,客套的说着话。
王老汉的老婆到底是农村里出来的,为人质朴憨厚,遇到这么一个每天买菜的熟客愿意认她做干姐姐,她挽起了身上穿的破衬衫,撩了一下花白的短发,嘴角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她把今天早市上多下来的豆角和冬瓜,娴熟的放进了塑料袋里然后放进了干妹妹的电瓶车上: “带回家吧,今天生意好,这些菜回家随便吃吃。”“谢谢大姐,我这就拿回家做饭去。”朱小玲谢过了朱大姐后转身骑上她的电瓶车回家了。就这样一来二去,朱小玲非常熟悉朱大姐的家庭,知道她家靠老头种地为生,家里平时都只有两个老人在一起生活,逢年过节,也没有多少亲戚走动,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每天都围绕着菜市场和他们的三四亩农田。一年中有很多节日,但是王老汉家基本都在田里和市场转悠,儿子们都成家了,各家忙各家的工作,很少到老两口家里坐坐,吃饭就更少了,看着灶台上黑黑的锅碗,两个儿媳妇打心底里嫌弃,所以基本是三过家门而不入,偶尔大儿媳妇会端点红烧肉给老夫妻俩吃。但是朱小玲就不一样,端午节到了,朱小玲会拎着一箱子粽子去拜访;中秋节到了朱小玲会拎着精致包装的月饼看望干姐姐,到了春节,朱小玲会拎着大包小包的年糕上门看望老两口。王老汉一家常年在田地里忙活,也就感觉不到过节的气氛了,突然有这么一个人逢年过节都看望他们,关心他们,顿时就在心里非常认可这个干妹妹。
这一天正好王老汉和他老婆在院子门口理菜,王老汉嘴里念叨:“这么多菜收拾到现在,今天腰有点疼,我要早点休息了。”“我也感觉腰疼,可能蹲下了捡菜的时间太长了。”朱大姐一边站起来一边扶着八仙桌的桌角。“王大哥,还在弄菜呀。”朱小玲骑着电瓶车从路边经过,手里拿着一份从熟食店带来的菜,放在了老方桌上。朱小玲拎着一个黑的发亮的皮革包,脚上瞪着一双黑色的坡跟鞋,一身酒红色的长裙子,印着脸上画着的精致淡妆,看上去既时髦又利索。朱大姐忙起身喊着:“小妹,你来了,你真时髦呀,哪里像五十多,看上去像个小姑娘呀!”“大姐真会笑话我,我只是随便打扮打扮,今天出门晚了,也没有给你们带好吃的,这份菜刚刚买的,你们吃吧。”朱小玲一手递菜一手拉开一条板凳,朱大姐忙用胳膊肘擦拭着板凳,生怕弄脏了朱小玲的裙子。“王大哥,你们在田里干活太辛苦了,一年到头来,没日没夜的干活,一年也就七八万的收入,我这边有个理财项目特别好,如果你们投入十万块存个一年,到期后能分红一万块,你们两口子可以试试!”朱小玲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份理财项目单。 王老汉抽着烟蹲在自家的门槛上,一手捏着烟头,一手摸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半信半疑的说:“这么多呀!我们存银行存个三年定期,十万块也就只有三千来块的钱,是有点少,但是我们农民苦了大半辈子,不就图个安心吗?” “老大哥,话是这么说,尤其是你们这样的辛辛苦苦的农民,不放心是正常的,但是这个理财公司我熟悉的很,恰巧我也是那个单位的业务骨干,以后理财找阿妹就可以了!” 王老汉将信将疑,但是毕竟一年到头拿人家这么多东西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再加上朱大姐对这位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妹是深信不疑,每天都站在摊位上买菜,到最后离开市场的那会朱小玲总会出现,她亲切的喊着:“大姐,你下午送的菜分一部分给我们食堂呀!钱到时找我结算就可以了!”听着朱小玲的话,朱大姐更加觉得遇到了一个贵人呀,这么多年卖菜,从来都没有这么顺利过,她特别高兴的回家了!没过几天,朱小玲骑着一辆电瓶车又跑朱大姐家去了,王老汉说:“我地里活实在太多了,家里呢也没有这么多钱!你的好心我很感动,但是真的拿不出······”想委婉的拒绝呢!朱大姐却跑了出来说:“妹妹呀,十万没有,只有五万块,要不你帮我理理?” 王老汉想阻止都来不及,老婆子就把钱放到了人家手里。就这样,王老汉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播菜种的时候都惦记自己的五万人民币,每天都过的忑忑忐忐,有一次地里的黄瓜秧居然打了两遍的农药,中午的午饭都忘记吃了,等到太阳西斜了,肚子里空落落的回家了!朱大姐还是赶市场,每天想着卖菜、理菜,心思也就分散了。但是王老汉一个人在田头干活,看着地里的菜秧不由自主的就想到那一笔钱,要是年轻的时候,老婆子自己把这么一大笔钱递到别人的手上,肯定要把老婆打一顿,然后从别人的手上夺过钱,但是现在居然没有力气了,更加没有勇气从别人手里拿钱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了烂泥的脚,是呀,脚都干瘪了,黑褐色的皮肤紧紧的贴着脚板,他吃力的站起来,拱着背慢吞吞的回家了。走在路上,心里的闷气仿佛就像一阵回旋的风,在肚子里四处扇动,想找个突破口,最后还是变成了肠道的咕噜声····· 隔壁的邻居都以为王老汉得了毛病,人一下子瘦了一圈。朱小玲还是隔三差五还是上门来,但是王老汉都不好意思提那五万块,再说当初说好了一年,一年到期就有分红。王老汉终于熬过了一年,看了看日历,他不由自主的思量着:“今天那笔钱到期了,整整一年了!”没过几天朱小玲真的登门拜访了,她一进门就说:“大哥,大姐,最近工作比较忙,这个理财项目真的太火了,我每天都要做很多业务,你家的五万块利滚利现在一年了,正好滚了六千多块钱利息,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呀,这个理财名额有限·····”朱大姐一手接过钱一手点了起来,还真的是六千五百元人民币,一张都不少。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坐在板凳上,把钱装进了红色的塑料袋里,然后嘴里念叨起来:“小妹呀,老头天天念叨,怕钱不回本呀,理财就怕有风险呀!”“大姐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个业务我熟悉的很,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呀!”朱小玲甩了一下头发,然后站起身来准备要走。这时候王老汉夫妻俩个嘀咕着:“看来真的比银行里的利息高的多,这样我们商量了一下,家里还有五万块存款,本来是要放银行的,这样加上之前的五万块,正好凑个整数十万块,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项目?”这次王老汉的心里也认可了这个理财项目,他心里想着,光靠地里长真的太慢了,还是钱生钱来的快呀。王老汉拿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老婆,朱大姐从房间里的一个破旧的钱袋子里拿出了五万块现金,她一张一张的清点着,生怕多数了一张。她自己仔细数好,确实是五百张,一万块一包,分成了五包,最后还让王老汉清点了一下。王老汉数了一下,确实是五万块,然后放在袋子里交给了朱小玲,朱小玲接过五万块,急切地把钱放进了她的手提包里,然后拍了拍朱大姐的肩膀:“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处理好的,满一年就给你分红,还是像今天一样,给你送到家里来。”朱小玲安慰着朱大姐。“那个十万块的票据,过几天我给你送来吧,今天有点晚了,家里有事,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忙吧。”朱小玲说完抖抖身上的灰,开着电瓶车就走了。这对夫妻俩连忙目送着朱小玲,还热切的喊着:“妹妹,有空就来玩呀!”王老汉和他老婆回到屋里,然后他们俩找到了一本日历,在上面圈了一下,今天买了一份十万块的理财产品,一年后的今天分红。“老头,你记得我们家什么时候存够一万块的不?”朱玉萍很郑重的问王老汉。
“大约在八十年代吧,那时候我们存了几年,然后拿第一笔存款盖了房子”王老汉仔细的回忆着,他想着他自己盖房子,然后拿着一万块买材料,跑市场。那时候的一万块可真值钱,猪肉才几毛钱一斤,上个学,一个学期的学费才二十块。现在呢,买个肉包子都要三块钱,哎时代不一样了。王老汉想想自己出生的年代不算幸福安定,小时候经历了饥荒,那时候树上的树皮和叶子都啃光了,为了填饱肚子,皮带子都煮煮下肚子了;经历了文革的动乱,导致没有好好上学,大字不识几个,除了写自己的名字外,其他基本就不会了,不上学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外面闲逛,在河沟里捞鱼摸虾,但对于目不识丁的老王看来,自己赚的每一分钱都会安心的放进银行里,不管是以前的农村信用合作社还是现在的银行,他的心里都是满满安心的,因为这钱放进去了,过个十年八年去取,只会多利息,不会说没有了或者找不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