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日子回忆那些自由自在的旅行/曲曲折折上庄行（2019暑假）

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的。记得七年前去杭州，由于第一次旅行，穿了双新鞋——为了那次出行特意买的。一天下来，满脚是水泡，而且脚掌扭伤，不敢走路，只得买双托鞋慢慢走。第二天去虎跑寺，过斑马线时脚还疼呢，险些没过去绿灯。但进去之后看景区示意图发现弘一大师舍利塔，我的心一动，因为之前有所了解，然后就一路直奔塔而去。没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脚不疼了，行动自如了，好神奇。

前两天坐火车，有人朋友圈有介绍胡适及作品，我忽然想到安徽绩溪是胡适的故乡，时间够就去他的故居看看。闲坐无聊，百度阅读打开之前读过的《四十自述》。这时火车刚好停靠绩溪站，由于此行仓促，抢到票根本没看途经何处。当广播说绩溪站到了，我惊到了，好巧合。

听说绩溪，是因为它是胡适的故乡。来到绩溪，才知道它不只是胡适的故乡。

除了《四十自述》，没读过胡适其他作品，对他的了解散见于别人的作品。最早是梁实秋的，后来还有林语堂的，《南渡北归》、《民国清流》等作品也有介绍。然后拼凑起来的形象，让胡适由一个标签符号，到有血有肉，而且有一种亲近感。喜欢他的谦谦君子风，温和中蕴含着力量，长相也符合我的审美。

查攻略，从黄山屯溪到绩溪上庄，路上很曲折，来回要六七个小时，单程换车四次。要是安照我的想法自然是去的，但遭到爱人强烈反对。爱是妥协的艺术，我深谙此道，为的是此次出游的顺利，但心中不免有几分不甘。天随人愿，从千岛湖到深渡码头，刚好离绩溪较近，再次提议去上庄，他也妥协了，条件是回程必须坐高铁。我答应了，但心里很担心高铁站太偏，又要费周折。

虽然一路颠簸，虽然有段中巴连空调都没有，但每次换车都无缝衔接。更惊喜的是高铁站就在汽车站的隔壁，有如神助，完美！

名人的故乡就是不一样，这个小县城，看列车时刻表我惊呆了。不用愁回黄山的时间，隔三十二十分钟一趟，十五分钟到达。突然意识到我百度上看到的攻略都是过时的。去年年底，黄杭高铁开通了。所以我可以坐高铁去千岛湖，所以我原本不用纠结去不去绩溪。

绩溪这么发达的交通，我很感慨。鲁迅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那么反过来，先有了路，走的人是不是便多起来？想起自己家乡那闭塞的交通，心生羡慕。

车子到上庄两点多，天热得睁不开眼。那是个很深很远的山沟里，一路走去，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和我的家乡十分相似。上庄正在搞旅游开发，弄出个上庄景区，把胡适故居圈在里面，门票五十元。爱人被一路的颠簸和酷热弄坏心情，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费如此周折到这么个地方来，想吃午饭都没地儿。作为对我的惩罚，和对胡适的不屑，他不去参观。路上他说过不进去，但没想到他真的不进去。

在有限的四十分钟里，路痴如我，一个人，只有火辣辣的太阳陪伴向景区里走着。手机屏幕在阳光下一片灰白，拍照全凭感觉。街上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一狗在溜跶。故居在巷子深处，曲曲折折，有标识，我免强找到。进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参观。小心地，怯怯地从一个屋子走到另一个。展品，照片，文字介绍，多是熟悉的。知道是徽派建筑，知道只是一个院子，知道摆着一些家具，知道这些摆设的故事，甚至图片已在网上看过许多次。那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来看一眼呢？我也说不清，是一种仪式感吧。临走时，又来了几个人参观，声音很大，打破了老宅的宁静。我心里有些不情愿被别人打扰，但又有几分欣慰，到上庄参观，多专为胡适而来，应是真爱。

路过小广场，想起《四十自述》里描述的太子会，想起了胡适的母亲冯顺弟。胡适说：“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来上庄，也许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位伟大的母亲。想看看她在一个怎样的地方耗尽青春，耗尽生命，来成就儿子的人生。而且理解了胡适的孝和顺，也懂了他的遗憾。他刚回国，刚结婚，刚有了条件回报，而亲已不待。读别人的母亲，让我更懂了自己的母亲，更心疼她。别人的遗憾，也是我自己的恐惧。

爱人说，你都没读过他的作品，就非得来这一趟不可，四五个小时，只看四十分钟，可见喜欢得很盲目。我说，我喜欢一个厨子，不一定也喜欢吃他做的菜呀。去一次胡适故居，惹来几天埋怨，听着忍着就好，去了才是硬道理，不是吗？两个人就算共同生活几十年，有的东西依然不会兼容。他的贝多芬，我的钟汉良，他的鲁迅，我的胡适，他的山川大河，我的小巷人家，一如胡适的家国天下和江冬秀的柴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