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上热搜的翟天临,和有些人毕不了业毫无关系
已经销声匿迹的翟天临,为何又上热搜?
难道他又爆出其他学术不端?
还是他胆大包天宣扬自己无错?
都不是,他是被毕业生骂上去的。
毕业生又因为什么骂他?维护学术风气?
不,他们是怪翟天临把学术风气弄得太“好”,怪翟天临让学校变成严格的象征,怪本来你混我混大家混的老师露出獠牙。
翟天临该不该骂?
该骂,因为学术不端。
可是,这和毕业生去骂翟天临是两回事。
跟风骂翟天临的学生里,混进太多这种人。
他们不是在骂翟天临,他们是抱怨自己没能成为又一个没被发现的翟天临。
如果你对自己的学习还有一丝尊重,对自己的付出还有一点自信,不和他们为伍,是最后的底线。
你四年风雨,最后换来和他们同样的一纸文凭,他们就是你身边的翟天临。而此刻,他们正和你一起比赛谁骂翟天临更狠。
高晓松说过一段话,名校是镇国重器,是为了让国家相信真理。
当然很多人不以为然,他们只关心能找到多高薪水的工作,上班不要迟到,买个房子,生个孩子。
现实是,和你一起毕业的“小翟天临”越多,你手中文凭越不值钱。
那些混子可能忙着风花雪月、忙着醉生梦死,最后却能手握一份漂亮得多的简历以及和你一样的文凭。
他们走入岗位,他们被看穿饭桶本质,人们因他们而对你的学校嗤之以鼻。
不要说这是危言耸听,因为地域黑就是这么来的。
你不可能再选择一次出生地,只能让自己成为家乡温暖纯良的那一部分人。
可你选择并为之坚持多年学校,却因为同样的理由,成为众矢之的,而你再一次体会到被恶意中伤的痛苦。
你可能做不了太多,不和他们为伍,是起码的底线。
只要后来者具有足够的主动性,原因的原因就不是原因。
一个外表光鲜亮丽的脓包,因为里面一小块的膨胀爆开。清理脓包的时候,怎么能怪那一小块没有维持着虚假繁荣的幻象?
很多人搞不清楚这个逻辑,他们觉得都是翟天临的错,他们深信蝴蝶效应的风暴都埋怨不起眼的一下扇动翅膀。
也有一些人知道原因是什么,他们不敢说,他们挑准不能再还口的翟天临。
是啊,在当下,对其他一切吐槽都可能被断章取义,可能被误读成危险信号,可能成为封杀的导火索。
骂翟天临,似乎是极为安全的发泄渠道。
人需要在一个没有后果的环境发泄,一见面就天下太平。
可这本应该是一件可以当面聊也需要当面聊的事。
让我们把动辄五十六十甚至八十九十重复率的人剔除,重新看这个问题。
我们可以负责的说,落后的查重配不上认真努力的学生。
吐槽中反复提及,把专有名词、法律法规原文当作重复标红的神奇操作。
这样一套低效系统,几乎是学校的绝对机密,一些学校的毕业生有几次测试机会,有的干脆只是知道交上去之后会查重,别的一无所知。
这里还有一位为了钱骂翟天临的选手,我们不能只关注她的帽子,还要关心她说的情况。
学生需要查重系统,又接触不到查重系统,只能求助灰色产业链。但这一笔开支对于很多学生并不轻松。所以有很多骗局,打着免费查重的口号在朋友圈扩散,窃取个人信息甚至钱财。
让学生用用学校的查重软件,天不会塌下来。
如果软件不靠谱,人又如何?
查重之后,还有答辩。
可惜,人的问题,比机器犹有过之。
我答辩那次有个男生,精心准备了材料,希望向老师们汇报自己完成论文后对该课题的研究。
一个老师抬手就把那叠资料甩到一边,让他不要多此一举。
把那叠资料扔到一边的是该系的老教授,已经多年只有零星“大作”现身。他若干年前的观点,代表性的观点,已经在研讨课上被同系老师反复吐槽。
答辩开始,男生详细介绍自己的选题,自己的写作思路……
男生选题很精细,精细到该系只有几个老师在研究。巧的是,不是此刻对他虎视眈眈的几位,都不是。
于是严肃的答辩就在外行考察内行的友好氛围中展开。
一个男老师翻了半天,来了一句,“要注意格式。”这是他一下午第十回说出这话,说话这话他身子向靠背一用力,似乎完成了天大的任务。
接下来的问题都是些类似无关痛痒的无病呻吟。
老教授老当益壮,战斗热情远胜青年讲师,可惜除了更多重复的为什么,并没能贡献有益的话题。
看着应对自如的男生,老教授终于爆发,“我老家都没有,怎么可能有!”
看着男生一脸错愕,老教授表情放松,开始反复重复几句。“我老家没见过”,“你这个我老家没人听说”,“我老家没有你就是瞎编的”……
男生开始还尝试反驳,但神色里更多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这么反智的话居然出自答辩的另一边。
最后他放弃了,他说是,他说对,他说没问题。
老教授放过他了吗?
没有。反复讥嘲,还转头希望其他几个老师帮腔。
男生就那么站在那,刚上台时他眼里有希望和星光。此刻,只有无边的失望。
他说他会继续研究、继续整理资料。
老教授摇头晃脑,“不可能”,“没有”,“我没听说”。
我一阵恍惚,究竟谁才是学者?究竟谁才有真正求知的态度?
后来听说老教授给了男生极低的份数,如果不是其他老师的评分都是优秀,可能毕业都成问题。
后来又听说,整轮答辩,老教授只给一个女生高分,其他人都低到尘埃里。讽刺的是,那个一说话就笑的女生在其他老师那并没有拿到高分。
我不知道那个男生后来有没有继续学术,我只能祈祷他不会因为几个学术混子对学术和学术圈失去兴趣。我也只能祈祷,做不了什么。
我多希望这是虚构,可惜不是。更可惜的是,打开新闻,总能看到更过分的。
专业细分造成不同领域之间巨大无比的隔阂。同一个教研组,三个人有六个不重复的研究方向,谁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整天忙活什么。
可就是这样“你不知我,我不知你”的状况,门户之见甚至比金庸先生笔下任何一场江湖纷争都惨烈,可能是不同学校,也可能是一个学校同一个系的同事之间。
压低一个不同“门”的学生分数,还没有让他不能毕业,已经是莫大仁慈。
纠纷是难免,但却越来越缺少见面之谊。专业领域细分,社会兼职不断,可能几乎不共戴天的两个教授一年都见不了一次面。所幸这些人记性都好,好到要在答辩上仔细帮素昧平生的对方“弟子”仔细考校功课。
所以我说,是外行的老师指导不了日益优秀的学生。
所以求助于查重软件,求助于格式,求助于标注的一个个角标能不能挑出毛病。
那种排版的格式有什么美感吗?有什么必要性吗?没人说的清楚,即便当年制定的时候有,现在也没有了。他们不需要一个有美感的版面,他们只需要一模一样的。最后,这种格式成了标准,成了身份证明,成为教育的象征,成为浸淫多年的人圈中黑话。
这才是悲哀的地方。
他们说考试太应试,在学生考试之后要用一篇论文来展示研究能力。
然后就有了如今的一切。查重风波,只是无数失败中的一部分。
翟天临有错吗?当然有。
可那些咒骂他的人呢?除却那些单纯痛恨自己没能成为又一个蒙混过关的翟天临的人,剩下的又在抗争什么?
至少有一点,是如同戏言的规则。
一条规则,它的内容可能已经已经腐朽,它的执行又是更加匪夷所思。
翟天临之前,人们视之为空文。
翟天临之后,人们以严格执行的旗号,加进许多没有的内容,本质上讲,依然视之为空文。
翟天临事件是在2月份,毕业生忙于论文的最后一学年是上一年的秋天开始,关于毕业的各项规定是在他们入学时说好。
都是白纸黑字,有的白纸黑字比别的更重要,不是因为更严格的内容,是制定、是执行、是敬畏之心。
《让子弹飞》里有一句台词,“酒要一口一口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咔——!”,而因为一个翟天临就疯狂、就害怕被牵连的那些人,就是步子太大,他们扯着的,可不是自己,而是点灯熬油的毕业生。
弹要飞一会才能击中,阿瓦达索命咒也不是一动想法就成功,否则《哈利波特》不需要写七部。
我们知道教育的终极追求在哪,一步步走,走得坚实、走得坦然,天不会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