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想法散文

说“哭”

2020-11-20  本文已影响0人  小小佘

哭不只是本能,有时也是道具。有句俗语,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若是碰到非常刚硬的,饿死也不哭,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食嗟来之食,只能与人世“拜拜”了。

刘备后来三分天下有一,据说全赖哭的本事,典型的“爱哭包”。如哭髀肉复生、哭拜刘表墓、哭法正、庞统、刘封之死等等。桃园三结义时哭,大概是高兴之泪吧?当然也有感慨,情到深处自然哭,关羽张飞也被感染得泪水涟涟,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刘备三顾茅庐,或许一是过程太难,自己放下身段一请二请三请,二是锲而不舍, 金石可镂,终于成功请诸葛孔明出山,能不激动万分而泪洒现场么?“先生不出,如苍生何?”;赵云拼着性命保护阿斗太子,血染战袍,当他把怀里的太子交给刘备时,刘备潸然泪下,掷之于地曰“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百姓遭难,他也哭得稀里哗啦,泪雨滂沱。非三岁小儿,为何动辄就如此呢?这哭藏着奥秘和玄机。一哭就让关羽、张飞、赵云三员大将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地跟着自己,诸葛亮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老百姓都认为他是仁义之君,这“哭”的性价比也太高了吧?说江山是哭来的太夸张了,但肯定起了很大的作用。

刘备的哭是为江山,林妹妹的哭是为情感。世人为江山而哭是大丈夫所为,比较少见;为情所困而哭则习以为常。黛玉爱哭是典型的“小资情调”,眼泪从春流到夏,从秋流到冬,尤其黛玉葬花一场赚足了眼泪,肝肠寸断。其实也不解决什么问题,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嘛。张幼仪就比她坚强多了,为徐志摩生了两个儿子,当被逼离婚时,说离就离,说放手就放手,没啥了不得的,离了张屠户就吃连毛肉?后来她的人生开了挂一样,回到上海做德语教授,当银行总裁,教育儿子,照顾前夫父母三不误。她老了后说,感谢他!若不离婚,不是困在牢笼里,患得患失,什么也干不成么?即便哭干眼泪也枉然。

小孩子哭大的,倒是见识过。二十年前,一个同事故意惹另一个同事的小孩子,惹着玩着,那小孩子就哭了,无论谁来哄,拿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哄,包括他父母来也无济于事,就在地上打滚儿,天昏地暗地嚎啕大哭,好像不把磁砖地滚几个坑出来誓不罢休,一直哭到精疲力尽,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躺在地上渐渐睡过去才停息。那股子哭劲儿叫人怵,似乎前世就是眼泪泡大的。

有一天在一个好友家喝酒,当把菜端上桌,酒杯斟满酒,大家准备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时,他家两三岁左右的外甥却大哭不止,你给他夹好吃的,或者说好话,无论怎样哄都不见效。他外婆一见,立马拿来一个一次性杯子倒满白开水,又摆一个喝酒的小杯子,跟我们大人一模一样,小子立马破涕而笑,跟我们有模有样地碰杯,“干!”我们几个也配合小子的情绪,碰杯后一饮而尽,惹得他喜笑颜开,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弄得大家捧腹不已。

猫哭耗子假慈悲也见识过,与刘备之哭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前农村里的公公婆婆去世了,做媳妇的哭天抢地,扑在棺材上嚎啕大哭,边哭边说,絮絮叨叨地说着公公婆婆过去的好,好像婆媳感情好得不得了,其实是装得特别像,比演戏的老戏骨还入木三分。或许公公婆婆在世时闹得不可开交,互相翻着白眼,撅着嘴巴,鼓着青筋,互不理睬,看不顺眼。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怨憎会哟,不是冤家不聚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笑还来不及,哪里会真心实意哭呢?当然,诸葛亮吊周瑜,说真哭假哭都可以。真哭吧,兔死狐悲 ,物伤其类,都是同行,做着军师的事情,惺惺相惜;假哭吧,千方百计,绞尽脑汁不就是为了整垮对方吗?去了一个十分厉害的对手,以绝后患,不值得把盏庆贺么?

哭的标志是泪水哗哗地流,或者泣不成声,两个肩膀一耸一耸,一颗心激荡起伏,情不自禁;据说牛在将要被宰杀时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悲伤欲绝。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吃苦耐劳,末了,老了,不中用了还要贡献躯体,其悲伤情有可原,人之残忍可见一斑;不过,这也符合实用哲学,做为耕牛类的老黄牛,有用时,人们好吃好喝地养着,珍贵着呢,甚至比人还要宝贵三分,春夏秋三季,吃青草,吃红薯藤,冬天侧稻草,反正要保证其膘肥体壮。老了,体老色衰,背犁背不动,走路摇摇晃晃,不挨一刀还留着干嘛?

有时候哭比笑好。只闻有笑死的,不闻有哭死的。据说常胜将军赵子龙南征北战几十年,身上不曾留一处疤痕,当他七十岁洗澡时不禁感慨万千,十分自豪,禁不住仰天大笑不止,结果乐极生悲,突发脑溢血而亡。大哭一阵,所有的压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出来了,酣畅淋漓,好像感冒了,鼻子塞得满满当当,不漏一点气,十分难受,到汗蒸房泡几个小时就舒舒服服️一样。全身去了沉甸甸的包袱,内心的苦闷一倒而尽,自然是轻轻松松,轻装上阵了。

孟姜女千里寻夫,哭倒一大片长城,且是哭到哪里哭垮哪里,也是十分了得,千古第一人吧?后人编这样一个故事,应该是对秦始皇的暴政不满,严厉抨击的意思。封建社会,老百姓的生活非常苦,即便是唐宋时期,相对而言算是好的,但也是苦不堪言。现实主义大诗人杜甫的《石壕吏》所描述的那种苦难气息,即便过去了一千多年,仍然是扑面而来,叫人喘不过气来,所以张养浩说“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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