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

黄土是一个村名。这个地方也是离县城较远，三县交集之地。若不是赶上开发，村民很难住上水泥浇铸的楼房的。

今天干爷让我拉着他去看望一个老亲。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老远就看到一片五、六层楼高的小区。及近楼区，只见拱形的不锈钢门面，有“黄土”二字高悬于上。门口有三两村民（应该是区民）在溜达，车一直开到小区最后一排。

后面一排与前面有些不同。红色的外墙，三层的小楼。这栋楼是专门为老人预备的，八十以上的在一楼；七十以上到八十以下住二楼；七十以下的就是三楼了……

今天看望的这位老人己九十有余。刚进楼门，就看到她与几位村民聊天，看上去眼睛有些混浊，目光也有点呆滞，神情暗淡，一头白发使人看上去欲显苍老。干爷大声喊到：“舅妈，还认识我吗？”老人疑惑的看着他，大约有两三秒的功夫，“你是？”她嗫嗫道：“小建，是你吗？”干爷连忙说：“是我，舅妈，我舅呢？”

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我们走向她分的房子。“你舅半个月前就卧床不起了，唉……”说是老人公寓，其实一点不假，就是有十几平方米大的一间房子，里面又界开了一个卫生间，再加上一张大床，连转身的空间都显局促。舅爷爷躺在床上，干爷趴在他面前大声说：“舅，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老人干脆的说道。干爷又说：“我是小建，你不认识了吗？”老人没有再回话，只是双眼直直的看上天花板，面无表情。

舅奶奶对干爷说到：“不认人了，唉……”只见她又趴到舅爷爷耳边，“你不认识了吗？这是小建……”她又问道。“不认识。”舅爷还是这样说，看来是失忆了。屋里的空气非常混浊，温度也不高，我听着他娘俩说着话，就走出了房间。

外面走廊里，几位老人还在聊着。我走了过去，其中一位老人问：“你们是哪里的？”这是农村人的客套，也是一种习惯。在农村呆久的人都知道，街坊邻舍，谁家来多少亲戚没有不知道的。“城里，从城里来。”我回答。老人拿出一部老年手机，“你帮我拔个号，王继荣，”她向我说着，“听说昨天又闹乱子了，我问问怎么回事。”我接过手机，找到通讯录，搜索到继荣。我问她说：“是继荣吗？”她回到：“是。”

号码拔通的同时，干爷与舅奶奶也出来了。老人接电话的时候，我们己走出了小楼。“舅妈，我走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您。”干爷说着，我们就上车了。

回来的路上，干爷对我说，舅奶奶比舅爷爷还大三岁。我想：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去照顾一个将近九十的人，真不容易。其实，这也是农村老人的真实写照。干爷说，舅奶奶自从嫁到黄土，从来就没出过黄土，连镇上都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