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柳胥杂记(二)

2022-04-20  本文已影响0人  酸枣没有仁

      表哥先是带我去了楼下的中介公司,这也是给他找到工作的中介。老板给我找了个塑胶厂,分白班夜班,七点到七点,夜班比白班贵上十块钱。白班的人满了,所以我选择了夜班。让我提前去店里,到时间带我去坐车。

      门口不断有穿着不同工装的人走过,有挽着胳膊穿着同样工装的夫妻;有一个人提着早点回出租屋的青年……

      我坐在长椅上,没一会进来俩阿姨还是老顾客,都五十多岁。一个是在上一家干了几天嫌累不想干了,跑掉了。一个是发了工资就不干了,最近家里又装了空调,再来赚点钱。

      老板皱着眉头,说不太好办,现在这些厂子,年龄大的不要,年龄小的不要,文化程度低的不要,暑假工也不要。最后只有给她们找了日结的工作,日结的什么都不管,只要你干活。

      我也去过干过半天日结,就没再去过。那是在极兔转运站,中介说分大小班,小班干到凌晨12点,大班干到早上六点。自然大家都想去干大班,可中介说报名的人太多,会被刷下来。

      其实不是刷下来,是抢不过,我就没抢过。到了地方以后 ,我们在那等着,他们都一个个签名,然后应该是主管,把表先给认识的人,我都没摸到那个表,人就满了。

      我意识到不太妙,就赶紧凑过去,果然只剩下了小班。我还算幸运,有人坐了二三十分钟的面包车,还没干到活就要回去了。

      接着主管开始分配工作,把好的工作分给了和主管熟悉的人。我先是在后面仓库叠装快递的麻袋,后来又被叫到了流水线分快递。

      到现在我还记得一些人,有穿着暴露满脖子草莓的黑衣小妹,梳着锃亮背头的大哥,话多的该溜子……他们总有摸鱼的特权,主管只会和他们开开玩笑,然后他们继续摸鱼。

      凌晨十二点,让所有人都集合,有两位大妈,一看就是特别纯朴,老实,又内向的。来的时两个人满头大汗,然后主管就一直说她们,我也没听清,还说明天她们不要来了。他们解释去干什么活了,可那种内向到极致的人,能解释出什么呢,何况他们的解释也不会有人听。

      我们到了面包车里,等待司机送我们回去,两位大妈都坐在我的旁边,一位目光无神呆坐在那,一位在中介群里不停地滑动着消息。我当时几乎要哭出来。

      回来已经凌晨一点,下了车我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比我们那里的集市还热闹。路边摊位的灯光加上路灯的灯光,整个马路像白天一样亮堂。

      路边时不时有面包车停下来,下来几个人,然后这几个人就涌去夜宵摊位。我心里难受又烦躁,买个几根面筋就回到出租屋,然后打开手机,看一看台风的行程,想让风来的快一些,猛一些,吹走好多好多东西。

      我在塑胶厂上过一个完整的夜班,又累又困,噪音大,味道大,第二天我就没去,觉得值得为了几千块钱,身体受这么大的折磨,我没觉得自己没毅力,我安慰自己这叫及时止损。

      虽然及时止损我只会在事后用来安慰自己,不会在深陷泥潭时用来拯救自己。

      下班回到出租屋,我向表哥诉说着我的困倦和疲惫。表哥说一开始他也受不了,可是没办法,抗抗就过去了。还和我说起他们厂子里的一个“神人”上完夜班回来,送外卖送到中午十二点,然后回去睡觉,下午六点起来再去上夜班。

      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有人享受生活,有人为了活着。我曾以为底层是被压榨的白领,被地头蛇欺负的农民。原来还有没赶上时代列车的他;背负着一个家庭的背井离乡的他;混吃等死,有钱就花的他。

      干了几次活之后,就一直窝在出租屋里或者出去溜达,这次苏州之行还是“一无所获”。

      表哥明天还要上班,早早就睡去了,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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