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本天成 妙手偶得之

印度僧人

2020-05-26  本文已影响0人  浦云轩

在秦岭脚下有一村落,名曰,刘家庄,这里地形偏僻,人烟罕至,前些年是有名的贫困村,可是近年来国家扶贫力度增加,因地制宜的给了一些政策,比如种植草药,养殖牛羊等,还为此接通了电,经过一段时间发展,现在村里每户人家都有了彩电,老百姓的生活也好了起来。

这天村口来了一位头无发,披旧袈裟,全身皮肤通体漆黑的人,他站在那,举目四望,似乎在打量这里的一切。

就在观察之际,当涂口有个老者肩抗锄头路过,他看见这个僧人似乎是个外国人,便开口询问,你是那国人啊?

僧人抬起右手稽首道,我是印度僧人。

陕西人好客,尤其是农民,那老人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道,奥,是国际友人啊,来来来,到俺家里坐坐,俺给你弄个羊肉泡馍吃。

那印度僧人倒也入乡随俗,跟着老者来到了一座院子,院子不大,但也养了不少鸡鸭,过篱笆围口,就是一间窑洞,僧人进去东瞅瞅西看看,甚为好奇。

“这窑洞冬暖夏凉,请上炕。”老者笑着说。

僧人心细,见老者脱了鞋子后,自己才上炕结伽蚨坐,老者看僧人如此便道,放松嘛,不要拘谨,学我盘腿。

僧人摇头道:“习惯了。”

“你的普通话还蛮标准的,学了几年啊?”老者打开话茬。

“三年了,中国话博大精深,我笨的很。”僧人说完低头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谦虚喽。”老者看着僧人又拍了拍额头说:“我真是老糊涂了,你们僧人不吃肉的,我还弄啥泡馍。”

“老人家,不防事,我们印度并不讲究这些。”僧人安慰道。

“好,你等着,我给你做。”说完欲下炕。

“不急施主,贫僧想问一下,这村庄的有多少年了?”僧人合掌问。

老者有点兴奋:“你可算问对人了,这里是刘家庄,都是汉高祖的后裔,因避赤眉,逃难于此。”

“那赤眉以前这里叫什么村,有没有人住过?”僧人继续追问。

老者干咳了几声,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唉,陕西人真是朴实。

“这就不晓得了,不过我们村有个大学生,懂的不少呢,你就在此地,我去给你叫来。”

看着老农跳下炕远去的背影,这印度僧人自言自语:“震旦之民果是纯真,怪不得当年有人发愿下辈子转投中华。”

这个大学生说的就是刘后行,刘后行听了他的话,怪觉得不好意思的,这里的人思想还停留在十几年前,觉得村里出了一个大学生,是一件极为了不得的事,是光宗耀祖,其实哪里知道,外面大学生已经分为了三六九等,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三本生,可他们却觉得自己好像无所不知一样。

老伯按辈分自己要叫他三叔公,这村都是打折骨头连着筋的,又看到他脸上露出殷勤的样子,刘后行也只能答应。

老者把刘后行带到自己家,然后说你们好好聊,我去做饭,说完极为高兴的哼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曲子离开。

刘后行盘腿对着僧人,大眼瞪小眼,为了打破尴尬,他说:“你来自印度哪里啊?”

“比哈儿邦。”僧人淡淡回答。

“奥,听说过,挺有名的,久仰。”刘后行做恍然大悟状,其实他哪里知道?

印度僧人似乎看穿了什么问:“请问施主,印度的首都是哪里呢?”

“是…曼…谷…肯定不是…开…罗吧。”刘后行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印度僧人只是阿弥陀佛,便没再开口。

刘后行觉这印度僧人在鄙视自己,觉得应该来个下马威,免得被这阿三小瞧,便道:“我这村地接秦岭,人烟稀少,平常外省人都不来,更何况外国人,而且还是从印度来的,不知大师意欲何为?”

这僧人才慢慢睁开眼缓缓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两千年前,阿育王为了登上帝位,杀了自己九十九个兄弟,为此常常晚上噩梦不断,这天他在城外巡游,看见一个少年僧人,那僧人举止端庄法相威严,阿育王大为惊奇,把他接到王宫,这少年僧人刚到王宫便径直坐到宝位上,摩挲着御坐说,这里血腥气甚浓。

阿育王听后升起敬意,便向他询问教义,那少年僧人便道,因果不朽,佛法无边。此话对王触动很大,于是便让这少年做了国师。

“你道这少年僧人是谁?”这印度僧人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显露出庄重。

话刚说到这里,老者端了两碗羊肉泡馍来,说,趁热吃,别嫌弃哈,吃完了碗放下,我回来收拾。

“三叔公,你呢?”刘后行问。

“我吃过了,你可要好好陪陪这印度来的客人,可不要不耐烦。”说完扛着铁锹离去。

“礼仪之邦,名不虚传。”说着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嚼着说:“如此美味,我在印度根本就吃不着。”

“还以为你不会用筷子呢,没想到这么熟练。”刘后行竖起了大拇指。

“我这次来,可是做足了功课。”

刘后行一会谈印度的咖喱,一会聊了印度的飞饼和中国的饼子有什么区别,又谈印度的茶是不是中国传来的,又扯到西游记唐僧取经,总之在美味的佐料下,两人简直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吃完羊肉泡馍,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饱嗝,于是话题又转到刚才的故事中。

“这少年僧人就是一代圣僧,目犍连子帝须。”

那阿育王在圣僧的谆谆教导下,便定佛教为国教,这可惹恼了当时的婆罗门教,于是那大祭司便来到王宫,指责阿育王放弃了父亲的信仰,贱踏了梵天,是不忠不孝之徒,阿育王眼睛喷血,欲要砍掉祭祀的头,圣僧说,这只能杀了他的身,不能杀了他的心,于是便提议与婆罗门赌斗。

那大祭司自幼修持,练得无上神通,他看圣僧年少,便应下,又加了个条件,说谁输了就折断自己一臂,问圣僧敢不敢应承,圣僧冷哼道,你输了废掉一条胳膊,我输了自挖双眼。

于是第一场斗理论,先说人。

那大祭司先道,《吠陀经》说梵天口变为婆罗门,双臂变为刹帝利,双腿变为吠舍,两脚变为首陀罗,其余人为不可触碰者,乃贱民也,可见秩序分明,千万别打破,否则世界将会毁灭。

圣僧说,众生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在智慧上有迟钝开悟之别。

再说世界。

大祭司以“万法本梵”作解释。

圣僧以“万法缘起”来回答。

阿育王听完,判定圣僧首场获胜。

“其实,我觉得按照婆罗门的解释,阿育王为刹帝利,上面还有婆罗门压着,心里肯定很不爽。”

刘后行插了一句。

“你很聪明。信奉婆罗门,阿育王只能做个刹帝利,圣僧告诉他,在佛教你可以是转轮圣王,注定是统治天下的,如果是你,你会支持谁?”

印度僧人一针见血。

第二场,斗法术。

那大祭司把自己的双腿搭在脑后,双手支撑地面,喊了一声起,大地生风,把他拖到半空中,他在云端下洋洋得意的看着圣僧。

圣僧笑了笑,站在原地,不挪动步伐,直接旱地拔葱升到云上,上半身出火,下半身出水,过了一会又上半身出水,下半身出火。

落地后大祭司恐慌,知道自己要输,但仍不死心,便开始了第三场比试。

第三场,斗法宝。

那大祭司从袖袍里抖落出拇指大的蛇,这蛇一到地,便猛的长到七八丈,头旁边又生出一个头,那双头蛇遮天蔽日,吐着血信子,来到圣僧面前,唬的一旁阿育王战战兢兢汗不敢出,那蛇张着血盆大口眼看要将圣僧吞到肚子里,忽然天空传来一声怪啸,只见从太阳处飞来一只鸟面人身,肋下有双翅,扑闪而来,一飞过,天顿时成为黑夜,它先用尖喙啄瞎蛇的眼,再用利爪把蛇从头到尾撕裂成两半。

那大祭司吐血栽倒,阿育王见他败了,欲要砍断他的胳膊,以应赌约承诺,圣僧说,我佛慈悲,请求宽恕。

阿育王责怪圣僧心善,便答应不废胳膊,但必须剃光头发,加入佛门。

“精彩,精彩,后来呢?”刘后行迫不及待的追问。

后来,阿育王光兴佛法,在圣僧的加持下,一统印度,史称《孔雀帝国》。

阿育王为此志得意满,常常说,自己国土有万里之广,自古至今恐怕没有比这更宽大的了。

圣僧为了不让他生骄怠之心,便道,东海之滨,有一国,名曰,震旦,其国土面积恐怕比圣王的帝国,过之而无不及。

阿育王意兴阑珊。

三年后,帝国承平日久,百姓安居乐业,为了让后世记起他的丰功伟业,阿育王便搜罗全印度的宝物,铸成一大一小的两件法器,大的是,阿育王石柱,上面刻经文法敕,小的叫,阿育王宝轮,不知有何功效,但总归是非常贵重。

刘后行全神贯注的听着。

又三年。

阿育王已经是志诚的佛教徒,为了弘扬佛法,救拔沉沦,他决定集合全国精英僧人,再从里面选拔出更优秀的,分三路,前往不同地方宣传佛法,普渡众生。

第一路南下,派了九大高僧,去了锡兰,渤尼,真腊,暹罗等地。

第二路也派了九个高僧,翻越喜马拉雅山脉,去了西藏,吐谷浑等地。

第三路是核心,派了十八位大德神僧,北上东行,重点攻略震旦,为此阿育王还搭上了阿育王宝轮。

目犍连子帝须劝他说,阿育王宝轮乃镇国神器,不可轻易赠予外人,阿育王答,国土稳固,百姓得乐,在德不在器。

刘后行已经听得入迷了。

当时天竺到震旦,不管怎么算,都有十万里之遥,那十八圣僧果然心志鉴定,一往无前,期间经历了高山俊岭,风暴沙漠,还有战争瘟疫,仍不退一步,这种精神可以和你们的玄奘大师相比,可见人一旦有了信仰,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就这样行行复行行,十年过去,那十八圣僧到达西域大月氏时,只剩下九位活着,他们各个衣衫滥缕,却甘之如饴,眼睛清静,如装着大海,他们用高深的佛法折服了当时的国王。

这九位高僧为首的是一个名叫,解商罗的长者,他本欲立马去见震旦之主,却被大月氏国王劝阻,说边界有匈奴作乱,不如先留在此地,一方面替他教化百姓,一方面学中华语言,等待时机。

又过几年,大月氏国王兴奋的告诉解商罗,匈奴被一个姓蒙的将军打跑了,现在赶紧去,不然等中国把长城修好了,再去就犹如飞天了。

于是九位高僧来到了当时的秦边境,当时把守的是蒙拓,他是蒙大将军的侄子,高僧对守关的兵士说,自己是大月氏使节,愿与你们的长官合力与匈奴作战,边关兵士不敢怠慢,虽然这九人长的怪异,但秦法更严厉,还得把这件事上报。

蒙拓当时拿着大月氏国王的羊皮做的通关文牒,和一篇饱含深情的文章,这竹简上面开头先说,孔雀帝国向大秦帝国问好,其次是说他们是奉国王的命令,愿与大秦结成兄弟之邦,后又说自己有佛法三藏,不敢藏私,愿助国王教化万民,等等。

蒙拓看着上面的文字,一脸茫然,他只知道有南越,北戎,西狄,最多加个匈奴,怎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大月氏,还有什么孔雀的国家。

“这是捏造的神话传说?”蒙拓自言自语。

生性谨慎的他,还是登关观望,但看到下面僧人的长相也是惊了一跳,那群僧人,身材魁梧,肤色黑中带黄,大鼻子宽嘴唇,络腮胡卷曲粗放,饶是自己见多识广,也是满脸疑惑。

心下好奇,便延请僧人们到行军帷幄中谈话,经过半日的询问,蒙拓也明白了几分,那解商罗便趁机说些佛法,那蒙拓果然有大将军的风范,面如平湖,不露喜悲,几个人又聊了一会,解商罗说自己想见见震旦的转轮圣王。

“你说的是皇帝吧?”蒙拓摇头拒绝。

解商罗也不气馁。

尽管说的是天花乱坠,宝雨纷纷,但蒙拓仍然无动于衷。

“解商罗停下说辞用梵语和其他僧人说些什么,其中有争吵,但最后仍以解商罗为主,于是解商罗便拿出阿育王宝轮,不知演示了什么,但之后蒙拓便以阿育王宝轮做交换,答应时机到了便替他们引荐。”

“看来阿育王宝轮是件神奇的法物呢。”刘后行做出结论。

印度僧人点头。

过了半年,秦始皇龙撵巡游到边关,蒙拓说有异域人自传说中的昆仑山而来,欲见陛下,秦始皇好奇,便让蒙拓把他们带来。

那九位僧人直挺挺的来到行宫前,立而不拜,始皇看着他们模样,皱起眉头。

赵高尖着嗓子喊:“何方人士,见皇帝还不跪拜?”

解商罗出来答道:“我沙门只拜佛,不拜帝王。”

秦始皇不喜,压住怒火,一语双关道:“异域之人,果然不与中国同。”

“我听说你们是从昆仑山来的,有没有不死药啊?”秦始皇眉彩中透着期待。

解商罗听他说自己从昆仑山来的,大为不解,看着蒙拓,蒙拓此刻摆摆手,使着眼色,似乎在说,非如此不得见。

“世间万物无长生,就是仙人,也有三衰败相。”解商罗夸夸而谈。

秦始皇听说自己不能长生,脸上肌肉抖动,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蒙拓见状转移问:“兀那异人,学的什么道法?”

解商罗见蒙拓递了话头道:“我有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人脱离苦海出逃火宅。”

“一派胡言,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死便在鬼道生活,更何况天窈窈冥冥昏昏默默,你怎么个升?”

惹恼了旁边的御史大夫。

“人乃父母经血所生,人死化为尘土,哪有什么亡者?万物皆自然,天地亦如此,谁在操控?”

说这话的是丞相李斯,他是法家信徒,但说完就发觉失语了,因为始皇帝真信鬼神啊,偷眼向他瞧,始皇帝好似没听见,李斯松了一口气。

“你刚才说的天,不过是把他当做是世界本源,其实根本没有本源,譬如,修长城,你无人你就没法修,有了民而建筑材料缺失,也没法修,长城不可能自己在那,换句话说,长城的存在不取决于自己。”

他转过身看着御史大夫,又振振手臂对着丞相李斯道:“人生有阳世,人死当然有阴间,譬如,有黑就有白,有日就有月,有人就有鬼,如果没鬼,那神仙又从何谈起?”

李斯撇了撇嘴,本欲反驳,但想到言多必失,只好沉默不言。

“错了,错了,异人你错了,天不可说,不可思,你说长城存在,由民和材料决定,那么这是由谁的规定?当然是天让你这么认为,其实天也可以直接变出长城,只是他不屑。”

御史大夫毫不退让。

解商罗意识到了什么,他第一次觉得佛法好像并不完美,似乎存在疏漏,如果不加以补缺,他感觉婆罗门终有一天会抓住这点,那么佛法在印度的衰落也是必然的。

“那是因为佛性…”

解商罗话还没说完,秦始皇打断了他。

“好了,你说说,脱离苦海是什么意思?”

“世人因贪嗔痴恨,生起种种妄心,起无明争端,致使身心备受煎熬,在轮回中无始无终,逃脱不得,为有佛法才能救赎。”

“世人有贪嗔痴恨,也有忠孝仁义,也有欢乐和情爱,你为什么只看到苦的一面?”

御史大夫不满的说。

“你觉得是世人苦多还是乐多呢?”解商罗反唇相讥。

“你们各自都有道理,我想问异人,你所说的轮回是何意?”

秦始皇也是好奇心重。

“轮回即因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做善事可以升天道,做坏事便下地狱。”

“那什么是善事,什么是坏事?”旁边的李斯开腔了。

“善事,救人助人不杀生,坏事,杀人毁家。”

秦始皇冷哼一声,自己灭六国杀人何止百万,看来自己真是坏事做绝,这地狱之行非我莫属了。

印度僧人正说着,不妨天色已晚,三叔公也下地归来,于是刘后行便提议请他到自己家去做客,僧人推辞说怕打扰,刘后行说自己一个人住,父母在外地打工,暂时回不来,两人谢却了三叔公的挽留,来到了刘后行的家,又开始了下面的故事。

“异人不可胡言!”蒙拓试图挽回。

解商罗倒也聪明,看到秦始皇阴晴不定的脸又道:“圣王勿忧,我有佛法可脱苦海。”

“好,朕看你能再说些什么?”秦始皇已经杀机渐起。

“剃发出家,远离妻儿,弃置世俗,遁入空门,便可超越轮回,作圣成佛。”解商罗信誓旦旦的做答。

“唉,后世当有以此亡国者。”叹气的正是丞相李斯。

亡国?

那秦始皇号称始祖,欲想让后世子孙千秋万世做帝王,那他的大秦帝国也必然永存,那亡国,这岂非说的是自己?

“一派胡言,剃发,抛弃妻儿,绝别父母,骇人听闻,让人绝子绝孙,那我中华岂不是让与异邦,简直是妖言惑众,来人拖出去斩!”

秦始皇拍案而起,声如豺狼,眼睛凶恶的环视四周,天威浩荡,唬的蒙拓一下子爬在地上,匍匐着身子。

顿时从帐外冲出来十几名手拿长戈兵士,把这九名异僧团团围住,那解商罗仰天大笑,从怀袍中抽出一把亮闪闪明晃晃的戒刀,对着自己脖子道:“我万里传法,使命未达,愧对如来。”言毕,自刎,血溅三尺。

其余八僧,极为愤懑,大声呵骂,有诅咒秦始皇不得好死的,有说让他下十八层地狱的,有说是他是魔王波旬转世的等等。

“还等什么,拉出去!”赵高护主尖着嗓子喊。

秦始皇瞅了趴在地上颤抖的蒙拓道:“你干的好事,看着办。”说完挥袖离去。

这句话无疑是给蒙拓的考验,也是给他的机会,蒙拓并不傻,于是令健儿把剩余八僧解到校场,挖下深坑,把八僧活埋只露出一截头,然后命军士骑快马用弯刀斫之。

那八僧虽死尤恨,并不甘心,便在一晚月明之夜,魂魄附体,又抛开土,在这静谧的晚上摸索着失去的脑袋,当他们找到的时候,他们左手端着头,脚下起了烟雾,潜行来到了行在。

八僧呼喊着还我头来,就一个个穿墙似的,到了秦始皇的御榻前,只见纹帐里秦始皇高大的身躯正在呼呼大睡,八僧伸出手,慢慢的接近,刚想要撩开纱帐,忽然打头顶处,射出一道金黄色的亮光,那八个僧人顿时不见。

原来在那纱帐高处挂着一面青铜镜,那镜子上能察照天气,下能俯观地脉,又能照人身心,人只要被照,骨骼心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但凡有人心率异常跳动,或者脾胃变黑,他都能看的见,秦始皇刚愎雄猜之主,岂能不报护自己?

“那八个僧人恐怕是被摄入了镜中。”印度僧人说到这里语气低沉,却又忍不住对刘后行赞叹道:“你们那镜可以啊。”

刘后行听完抿起嘴巴用手摸了摸下巴道:“你说的青铜镜,应是古籍所记的秦王照骨镜,现在失传了。”

“可惜了。”印度僧人唉了一声。

“你讲的太精彩了,渴不渴,给你倒点茶。”

“不用了,马上就完结了。”

印度僧人又接着讲了下去。

阿育王自从分三路广传佛法,十五年来,其余二路皆有回访,唯独不见震旦有音讯传回,心中疑问俞重,便请圣僧来。

目犍连子帝须结金刚坐,直上半空,面对着中国方向,额头生出第三只眼,一道五色毫光从中喷出。

秦始皇踏上长城看望众将士毕,正欲再启程巡游,忽然从行宫飞出那面青铜镜,那镜旋转七八圈停留半空,又忽然朝西南方发出一道寒光。

目犍连子帝须在半空中忽然被一道亮光照在第三只眼上,顿时重心失稳,身形晃了晃,从空中栽下,眼看就要头朝下碰触地面,便伸出右掌拍出道气,随借机反弹身子,稳稳落住。

青铜镜发出光后,飘飘的掉在秦始皇手中,嬴政拿起镜子左看右看不得要领,便问起随行大臣。

丞相李斯皱起眉头,拈了拈胡子徐徐道:“只怕有异域高人,使神通窥视中华。”

阿育王连忙赶降过去,见目犍连子帝须闭目调息,没有打扰,良久,他睁开眼道:“解商罗随行一众皆死于震旦圣王之手矣。”

阿育王听后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便道:“岂有此理,竟然杀害天人师,我欲起精兵十万鞭挞震旦可否?”

目犍连子帝须摇摇头回道:“其在远方,我等万里参战,彼以逸待劳安能不胜?”

刘后行听到这里心中不屑暗道,就算光明正大一战,你们孔雀帝国只怕也不是赳赳老秦的对手,但脸上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阿育王听了他的话,知其不可为之,神色凄然,目犍连子帝须合掌道:“我王不须烦恼,佛法讲究的是缘,时机未到不可强求,三百年后佛法将会流传震旦,后又五百年大兴,那时人人皆知佛法的奥妙。”

阿育王听了,方才心中稍定,面色平静了许多。

后来又过几年,圣僧病重不起,唤一徒弟到床前,徒弟跪倒在地哭泣道:“师傅正当盛年,为何如此?”

圣僧摸着徒弟头顶道:“我当年斗法击败了婆罗门大祭司,那大祭司性情刚烈竟触壁而亡,我虽没杀他,但因果加持于我,我固短寿。”说到这里,又气喘不停,勉强压下继而道:“多摩多,我涅槃后你当迅速入定。”

“此是为何,还请师傅开导。”多摩多不解。

“两千年后,佛法将会在印度消亡,你须找到阿育王宝轮,方能复兴佛法,切记。”目犍连子帝须殷切的看着多磨多,又转过身叹道:“世间万物无不是成住坏空,那时已是末法,我这样做有用否,这又有谁知道呢?”说完合上眼睛,多摩多打算继续询问,却发觉其气息已绝。

说到此处,那印度僧人仿佛眼含泪光,刘后行见他颜色悲切,心中不免起了个大胆猜想。

印度僧人起身走了走,到刘后行窗前,面对着外面的月亮,看了许久,叹口气,然后又顿了顿接着讲了下去。

阿育王听说目犍连子帝须逝世,泪流满面,啜泣道:“我与国师情同一体,如今大师远去,我当不久追随矣。”

后两年,阿育王病逝,佛法从此在印度开始了衰退之路。

又过几年,那千古一帝秦始皇也死在了巡游途中,后中国大乱,蒙拓便携阿育王宝轮,来到了此地,从此销声匿迹。

刘后行听完这个结局,感慨不已,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盯了那印度僧人好一会道:“你说的这故事,简直是如在现场,可谓历历在目,莫非你就是…”

印度僧人回身笑道:“没错,我就是。”

刘后行瞳孔变大,全身不住抖动,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他咽了口吐沫,又不住的深呼吸,又过了许久才使自己心定,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是多摩多,没想到你活了两千年,你可没骗我吧?”

“出家人不打妄语,我并不是活了两千年,我师傅涅槃后,我便找了个偏静幽远之地入定,直到2010年才出定,我花费十年时间才慢慢接受这个世界,这里简直对我来说匪夷所思,就连佛经三藏,也没有预料到这般神奇。”

多摩多语气平静,面带微笑。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到阿育王宝轮。”

这一天刘后行的三观被冲击,他感觉脑袋都要炸了,但看到多摩多和颜悦色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再大惊小怪。

刘后行下床向他走来,面对着窗外寂静的夜,他的思绪飘向了远方,两个人肩并肩,许久没说话,突然刘后行用手指着外面道:“我上高三的时候,曾经一晚上写作业,见窗外山林深处,曾大放光明,当时以为是熬夜眼花,现在听你一说,莫非阿育王宝轮就在此山中。”

多摩多一听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一变,满脸兴奋道:“莫非缘分来了,好,好好。”

“大师,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养精蓄锐,等天亮了,再去寻找,可事半功倍。”刘后行建议。

多摩多伸出手拍了拍刘后行的肩膀道:“别叫大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刘后行听了郑重的点点头,于是这一晚二人抵足而眠。

天亮时,忽然传来武汉封城的消息,多摩多为了不给刘家庄添麻烦,只好辞别刘后行,并约定等疫情结束后再来寻宝。

(完结)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