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鬼连载小说

画皮鬼 转折于荒谬之间 (一)

2018-09-25  本文已影响15人  乔天

一 

“人生”能够产生很多有趣的话题,或者与生活有关,也可能与人性有关,更有甚者,与疯狂的体验有关。这些经历,总是以故事作为载体出现,人们通过抽丝剥茧的探索,在其中寻找着人生的滋味儿。

人活于世,忌讳孤、寡、不谷为甚,因此总也短视,或是伤了别人,抑或伤了自己,当然,也有人弄得两败俱伤。这其中,不乏有趣的故事,亦有不同的滋味。

有的人很喜欢听故事,喜欢可笑的地方,也喜欢暖心催泪的故事;有喜欢恐怖故事的,也有期待着可能随时发生在身边的故事。若是一点点追根溯源,大多能看出一些有关于“人生”的眉目:比如人物的命运,再比如人的选择,还有个人的好恶,与他人之间的相处……

当然,也有人喜欢听讲故事的心里话,每个讲故事的都会在自己的讲述中,参杂着心里话,如今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人们更喜欢直白的表达,因此往往废弃故事,直接说出心里话;这脾性倒是挺像北方人。

同样是心里话,却也有区别。

讲故事的人,会把自己多年凝练出的人生经验,牢骚,价值观念变成故事中的人物,一句短语,一个信条;读者从字句中斟酌,而后找到他想说的内涵,同时还会与其他人一同探讨,有时也会与自己探讨。总之,有趣的故事听的人会很多,无趣的故事,听众也就寥寥无几;但是天下间讨厌故事的人还是少数,毕竟人类之于人生真谛的探索一直都不会停歇。

我也是个讲故事的人,更知道听众寥寥无几的现实;然而这个故事是否有趣,又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还劳烦您阅读之后再做定夺。

这个故事发生在魅城,一个坐落于北方地区的城市。一年四季,都可以很清楚的通过温度来体味,是个性格直爽的“姑娘”。故事的主人公,就出生在这里,土生土长,大概也最终会随着落叶埋入土地。

他叫张宝发,一个挺吉利的名字。可今年32岁的他,却满脸写着不幸。就在一周前,他还是当地食品公司的业务员,对于渠道业务熟识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很是敬佩的刘总竟然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那一天,总经理流着眼泪,说公司债务过重,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老张依稀记得,自己进入公司的时候,还是3年前,在不断积累着工作经验同时,也开始做起不大不小的美梦——成为公司的业务主管,娶个漂亮媳妇儿,再有个健康的宝宝。

眼看着这个梦要实现,却被刘经理钉棺材板儿的噪音给惊醒了。本来就敬佩领导的张宝发,也对他含泪宣布解散的事情颇感心伤,只是当天夜里见到刘总从酒店里出来,与几位美女和秃头老总有说有笑的样子,让他很是不满。

后来他也想通了,这大概是刘总通过酒精来宣泄自己的痛苦——“脏心烂肺的人遍地都是,别以为自己有多干净。”老张如此自我批评,从他仔细的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来看,他是认真的。

今天是个大晴天,张宝发一脸不幸。他走在繁华中心的商业区,人行道上,满是欢声笑语。老张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究竟为什么如此开心。

他趿拉着凉鞋,米白色短裤还是去年买的,褪色的黄色衬衫是早就穿惯了的工作服;如今要他迅速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性,还并没有那么容易。

走着走着,他右手食指与中指便交互着碰撞起来;张宝发看了看街边的烟酒超市,又摸了摸兜子,抿抿嘴,继续前行。

由商区广场出来,向着东面行走,是老张的母校。他在这里念完了初中,然后,学校便不再招初中生了,而是改成了纯粹的高中。张宝发来到校门口,仰着头看看那熟悉的楼门,这宏伟的校门,真有巴黎凯旋门的气势,想想自己曾经总是从这样的地方进进出出,不由得心生几分骄傲。

老张身高1米68,大众脸,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大概算是眼睛了吧;他左眼是双眼皮,右边则是丹凤眼。正是感慨,一股风吹来,钻进他头发之间稀疏的缝隙中去,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简直是岁月的磨刀石发出的可怖声音。

“张宝发!张包沙——”

远处,有人叫他,老张回过头来,竟是老同学石军。不知怎的,老张感觉心底一暖,嘴角就像被丝线给提起来了似的,很自然抬起手臂打了个招呼。石军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左手打着招呼,右手搂着新近结识的女友。

“拿去烧了吧……”老张心想。

他正发愣,石军已经到了近前。他穿着一身名牌货,目测价值几千;手表有劳力士的标志,是不是真的就不深究了;左手上还拿着一个苹果,嗯,是红富士。

“呦,这是行为艺术?”老张习惯性的调侃了一句。石军没有懂他意思,咬了一口苹果:“嘿,还挺甜!”

“这才对嘛,不咬一口怎么好意思叫苹果?”

石军愣了一会儿,举着苹果笑道:“嗨,我当你说啥呢?”说着话,他用眼神示意女友手上最新型号的苹果手机——这时候,若是将一盆墨泼在石军脸上,而后拿张洁白的宣纸在上面拓印,一定能看到这样一行字:“你当我没有?看看这是啥?”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石军一边嚼着苹果,一边询问。张宝发仰起头看看“魅城四中”那几个字,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得叹了口气。

“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跟兄弟说说啊。”石军顺手推了一把宝发。老张像是被他挠了痒痒,笑意好像燎原星火,又似绿岸春风;很快便破除了脸上的乌云。

“唉,你还记得我外号哪里来的吗?”张宝发问道。

“当然记得,包沙包甜呀!”石军大声回话。(因为地方口音,包沙与宝发发音很近)

“但是你想不到吧?我真的去卖西瓜了,宝发包甜。”

“哈哈哈……真是命中注定!”石军笑的合不拢嘴。

老张也陪着他笑,他是真不觉得好笑,但不知为何还是笑的出来。石军笑够了,老张这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境遇。这个过程中,石军拿出一根烟递给老张,宝发接过烟,笑着说道:“嘿嘿,穷的我连烟都戒了。”


两位老同学站在马路边的栏杆旁,吞吐着白色的烟雾,微笑着面对穿梭的人群。那位长发美女(石军的女朋友)仍旧低着头,坐在路边底店的台阶上,等待着他们把话说完。

“还记得高云吗?”张宝发毫无征兆的先开了口。

石军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很明显,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他大咱们一届,足球队的。”老张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于是接着把自己的话说完:“我还记得每次到了放学的点儿,他都在教室里写作业,你要是问他为啥还没回去;他就会回答你,刚刚补习完。哈哈,我说得了吧,你什么时候好好学习过。”

说到了这儿,石军两只眼睛直放光,他想起来了:“对,高云!课间操被全校点名批评的那个!怎么了?犯事儿了?”

老张笑了一下:“那我可不知道,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刚上高中;他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穿着汽修的工作服,手上全是黑油。他对我说:‘千万好好学习,太重要了!’我当时就想,这是真话,用生命体验换来的经验之谈。”

石军坏笑着歪过头问道:“怎么样?你好好学习了吗?”

张宝发突然发笑:“没有,高中上完就出来了。”说着话,抖搂抖搂自己那身褪下颜色的短衫:“这不?变成这样了。”

石军的笑声附和着出现,能听的出来,他的笑声很纯粹,并没有丝毫的敷衍和同情,是个直爽性子的人。

“你呢,听前辈的话了吗?”老张在笑声逐渐平息的时候提出问题。

“我才不用听他的话,本来就学习比他好。”石军摆摆手,接着把烟嘴儿送到唇边,用力的吸上一口,这一口气恨不得走肾——而后又用力吐出来,烟云遮挡住他的脸,淡黄色的阳光照耀在上面,就好像金色的麦浪散出的光晕。

“我啊,大学毕业就到了我爸的公司实习,然后——”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叼着烟卷儿,用手做了一个向上滑动的姿势,那手势,又平滑又笔直,让老张打心底里佩服:“这多帅!”至于这个动作,也深深地埋入了老张的内心,他想:“总有一天,我也要像他这样——歘!”

石军背靠着栏杆儿,歪头看着张宝发,他吹散眼前缭绕的烟雾,问道:“你先前那个行业怎么样啊?”

老张苦笑一下,低下头去:“一年不如一年。早年有不少批发商和代理,到我来的时候,应酬场面上已经没有几个大老板了。有的改了门路,从网上进货;有的去炒股,有的去炒房;我们老总连打个字都费劲,结果买卖越做越小——这不是,上个礼拜解散了。”

“倒也是,这年代靠着传统营销手段过日子的确难。”石军仰头看天,吐出口气向着太阳的方向吹出去。

“我记得你们家是做店铺的,现在开成公司了?”张宝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嗨,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们家早就改行了,葡萄酒,知道吗?还有房产,总之靠着一样儿活不了的,得多准备几手儿。”

张宝发听着石军老爸总结出来的生意经,不禁如此想到:“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是理解不了,有钱人的快乐,也一定无法体验。”说着话,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坐在石阶上的女孩儿,把最后一口烟吸到了肺里面,直到最后他也不清楚这股子烟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石军见女朋友站了起来,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两人都意识到,是道别的时候了。石军从那女孩儿手中接过手机,而后拨通了一个电话。他没有当着老张的面说话,而是走到了一边,不一会儿,他把手机交给女友,对老张说道:“宝发,我刚才跟一个朋友通了话,他说他们正好缺一个业务经理,你要是愿意可以去试试。”

老张的表情如沐春风,他喜出望外,道谢之余还认真的记下了那间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准备明日就去。石军摆摆手:“别客气,我们走了。”

简单的一个道别,这位公子哥儿便领着女朋友消失在人群之中了。老张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起了上学的日子里,一群穿着一样的少年少女,背着双肩包,带着灿烂的笑容,讨论着放学后的乐趣。人群中,石军高举双手,拿着一般人得不到的掌上游戏机,身边围着一群人,欢声笑语的走在最前面。

“现在大概也有一群人吧,只不过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一群了。”老张心里面想着,独自转身离开,他得为明天的新生活准备一下。这个过程中,老张忘记了一些令他不满的事情,比如石军总是推脱交换彼此的联络方式,也不大喜欢听老张的生活往事。

他想,也罢,终归不是一类人,何必强求;再者说,人家都给介绍了一个好工作,算是相当仁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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