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爷爷死了，小姑走了，若不是我，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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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说世上有后悔药吗？
如果有，倾家荡产我也要买。
可惜啊！人尽皆知，后悔药无处可寻。
那些后悔做过的事，就像岩石的裂痕，只能随着风尘的洗礼或浅或深。
02
爸妈常年在外地打工，我和爷爷、小姑一起生活。
早先，爷爷管我，他让我好好学习，说好好学习爸妈就会回来接我，还说好好学习将来能成为有钱人。
我不明所以，就跑去问小姑，爷爷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我好好学习，爸妈就能回来吗？
小姑雪亮的眼睛转了转，点了点头。
从此，为了早点和爸妈一起，我努力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果然爸妈回来的次数变多，四五年一次的春节相聚，变成两三年一次，我很开心，爷爷、小姑没骗我。
那时，我总时不时地跟在爸妈屁股后面问，什么时候接我一起生活。
爸妈说让我等等，等他们那边安排好了就带我走。
我就一直盼着，一直盼着那一天。
我常偷偷在村口眺望，希望爸妈突然出现，可是老天像捉弄我一般，我越是盼，它越不让爸妈出现。
我一次又一次地问爷爷和小姑，爸妈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总是含含糊糊地说，快了。
03
一晃六年过去，丝毫不见爸妈的踪影，我心灰意冷。
爷爷和小姑劝我，不要心急，我只管好好学习就对了。
处于青春期的我思绪乱涌，心里暗想，他们都在骗我，爸妈肯定是过上好日子不要我了，不然怎么这么多年不回来看我，爷爷和小姑也是他们的帮凶。
一夜又一夜地辗转难眠，胡思乱想，让我心里淤积的悲伤和失望的河流化成了愤怒的狂潮。
我不要再做乖孩子了。
打架，逃课，和一帮辍学无所事事的孩子泡在一起，日渐成了我发泄愤怒的方式。
那时，爷爷已经七十岁，双腿风湿严重，很难走路，除了猩红着眼骂我不争气外，既打不动我，也管不了我。
小姑呢，开始很严厉地管我。
她知道我逃课后，拿笤帚打我，拽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拖到班里。
起初，我清楚自己有错在先，心里发虚，并不反抗，任小姑打我说我，可后来，周围人的嘲笑和指指点点越来越多，我受不了，开始反抗。
04
小姑说我，我就用恶毒的话反击，说得小姑泪光闪闪。
小姑要打我，我就双手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腕，看她身子扭来扭去的动不了，我得意地哈哈大笑。
身边的朋友见状，拍手鼓掌，说我终于支楞起来，像个男人了。
沉醉在他们的恭维声中，我慢慢滑向深渊。
气爷爷，和小姑对着干，成了我生活中快乐的源泉。
一次一次地把爷爷气得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一次次地说得小姑流泪，我竟没有一丝难受，甚至觉得，那正是撒谎者应得的惩罚。
好可怕！没有爸妈关爱的我成了魔鬼。
05
那年，我15岁，在朋友的怂恿下，我做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一天中午，艳阳高照，我慌称小姑在山里锄地弄伤了脚，骗爷爷赶着驴车去山里接小姑，然后再骗小姑说爷爷不见了，带着小姑四处寻找，把小姑领进了树林里早已挖好的陷阱里。
看着小姑掉到两米多深的陷阱里，满脸浑身的泥土，我和两个朋友在陷阱外笑得前仰后合。
小姑识破了我的诡计，问我爷爷在哪儿，我笑着说把爷爷骗去山里了。
小姑在坑里破口大骂，说我是白眼狼，爷爷养我，我还戏弄爷爷，爷爷有心脏病，万一着急，出事了怎么办。
我心一沉，有点儿后怕，想拉小姑上来一起去找爷爷。
可朋友说小姑用的是计策，我要担心先去把爷爷接回来，他们帮我看着小姑。
小姑在里边冷静冷静也好，等我回来再把小姑放了，这样小姑以后肯定不找我麻烦了。
况且，跟着小姑一起去找爷爷，一路上，我肯定没好果子吃，不如先去把爷爷接回来，安顿好，再回来跟小姑谈判，让她以后少管我。
下定决心，我让两个朋友看着小姑，就顺着山路去找爷爷了。
06
看到爷爷的时候，他倒在路边的杂草里，身体已经僵硬。
驴车在他身边，驴子不停地舔着他的脸。
我抱着爷爷，猛扇着自己的脸，泪如雨下，那刻我的眼前都是爷爷陪我玩，给我讲故事，眯眼笑的画面。
我活过来了，可是晚了。
夜幕降临，天边如血的残阳慢慢隐入黑暗。
意外的，小姑头发凌乱，一脸呆板地站在门口，见车上躺着的爷爷，她疯了似的喊起来。
我使劲儿抱住小姑，任由她歇斯底里地哭喊和强有力的拳头打在我身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爷爷回不来了。
07
爷爷的丧事草草办了，爸妈没有回来。
小姑收拾了一堆自己的衣物，装进一个大行李袋后，面无表情地告诉了我实情。
七年前的一个夜晚，爸妈被一辆逆行的货车撞死了，怕我受不了，没告诉我，后来看我不学好，又没敢告诉我。
她还说，其实我爸妈、爷爷和她都希望我能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不再过穷苦日子。
小姑边说边从炕底下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颤颤巍巍地递给我，里面装满了钱。
小姑说那是货车司机赔的钱，本想留作我上学，盖房，结婚用，可是现在爷爷走了，她受了打击，也要离开了，这些钱就交给我保管。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我长大了，相信我可以很好的使用这些钱。
我嘴动了几动，却说不出话，只拉着小姑行李袋不住地摇头。
可小姑还是扯走行李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08
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没有一个亲人在我身边了，为了赎罪，我立志好好学习。
那年中考我没参加，复读一年后我考上了省里的重点高中。
带着那些钱，我离开了那个熟悉又悲伤的村庄。
一路过关斩将，我上了重点大学，我想爷爷、爸妈在天上会有一丝笑容了吧。
小姑呢！我好想她。
大学四年，我往返老家几次，打听小姑的下落，从一个朋友嘴里知道，小姑已在合肥结婚生子。
而那个朋友，跪在我面前，说出了一个更让我悔恨的秘密。
戏弄爷爷和小姑的那天，我去山里找爷爷，他支开了另一个人，跳到坑里把小姑玷污了。
事后，他很害怕，躲到了亲戚家。
再回来时，他知道我爷爷死了，小姑走了，不敢再见我。
后来他天天做噩梦，初中毕业后，他借去外地打工，一直四处寻找小姑，想跟她道歉。
几年费劲周折，她找到了小姑，跪在她面前道了歉。
我疯了似的把那个家伙打的鼻青脸肿，也把自己的脸抽肿
09
大三那年的暑假，我终于下定决心去看看小姑。
到了合肥，我找到了小姑家。
我没敢去打扰她，只在她家旁边的小旅馆里偷偷看她。
小姑老了，也瘦了，乌黑的头发中夹杂了许多白发，脸上也爬满了皱纹，还好，她的笑容还在。
持续一周，我看着小姑笑呵呵地去买菜，笑容满面地接送孩子上学，和姑父悠然地在月光下散步，我知道她过得不错。
我默默地祈祷了许久，希望小姑一切安好，之后，我离开了合肥。
10
如今我也结婚生子了，和爸妈一样，我和媳妇也在为未来美好的生活而拼搏，不同的是，我们的孩子一直跟着我们同甘共苦。
有时候我想，若是当年爸妈也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我就不会犯下如此大错？爷爷会不会身体更好？小姑会不会有另一段人生呢？
我找不到答案。
人生哪里会有如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