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奇思妙想幻灵羽燕

江篱

2018-08-02  本文已影响995人  墨然纸
江篱

“阿娘,我们为什么总来这里呀?”

稚嫩的声音,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认真又带着些疑惑的瞅着面前看起来二八年华的女子。

伸出手,揉了揉细腻的发,女子望着不远处的一片竹林,柔声到:“听风。”

安安静静,没有一丝鸟鸣风声。

思绪飘散着,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一年,江篱八岁。

火漫天的烧着,夜被照的通明,圆月都被夺了光辉。

看着眼前的废墟,焦黑的房梁,刺鼻的气息,一点一点提醒着江篱失去了一切。

家,没了。

妖怪们没有寻到江篱,放火烧了房屋,向山下寻去了。

移开覆盖着自己的尸体,江篱踉踉跄跄的起身,脸上带着别人已干的血迹,锦绣罗裙染了血变得污浊不堪,发乱蓬蓬的顶在头上,昨日和娘刚买的珠钗也不知丢到了哪里。

一切都恍惚着,像梦一般不切实际。

“娘……娘……”

沙哑着嗓子,疯狂的翻开一具具尸身,双手带着血污,颤抖着,看到了熟悉的衣角,歪歪斜斜的绣着“江篱”二字,是那年偷偷给娘绣上的。

轻轻抚摸那脸,拨开污渍,是娘,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恍惚间想起娘常说的,身在道家,定要斩妖除魔,死不足惜,如今真应验了。

而自己大阴之日生辰,天生不能习法,白白辜负了爹娘的期望,每当月圆之日,泪成血,却是妖邪大补的圣药,总是招来妖精,原来一两个的倒是应付的来,这次便抵挡不住了。

江篱失了魂般低语起来:“是我不详,是我不详……”

雨说下就下,浇灭了烧剩的火焰,冲洗着死去人们的身子,带着血迹,汇聚起来,顺着山下流去。

江篱跪在地上,抱着尸体,殷红的血从眼角流出,一点一点模糊了视线。

再次醒来,已是两月后,又是一月圆日。

面前坐着一位冷清的男子,肤色如雪,白的不正常,冲着她递过一碗药来。

“喝药。”

语气强硬,不容江篱质疑。

见江篱没有动弹,男子又道:“若想报仇,便听我的。”

没有一丝迟疑,接过碗一饮而尽,一股辛辣从鼻腔里传出,刺激的江篱忍不住流出泪来,鲜红的痕迹一路下延,落在嘴里,是血。

男子看着江篱,眼里闪着幽幽的蓝光,嘴角勾起,冲上去,吸允着流出的血。

熟悉的味道,果然是她。

江篱大喊着推开他,泪已尽,脸上还带着红痕,眼里充斥着敌意,“你是妖。”

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男子舔了舔唇,回味着方才的美味,没有理会江篱的疑问,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会助你”。

不等江篱回应,离去了。

小小的木屋里,只剩下江篱一人,紧紧的用被子裹住自己,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微弱的喊了一声“娘”。


一晃六年已过,江篱十四了。

每天都喝着那辛辣的药,眼已刺激不出来泪了。

眼见喝药已无用,便换成了泡药澡。

期间,药也不知换了多少种,只知道一种比一种刺激。

六年来,男子总是让她藏在屋内不许出门,不论何时。

除了没有自由和每天刺激的药外,对江篱到也没什么不好的。

每当生辰,甚至会给她带礼物回来。

久而久之,江篱习惯了。

两人达成了默契,一个供血,一个报仇。

相互利用,关系明确又简单。

明日便是又一年的中秋节了,圆月顶在天上,大的令人心慌。

江篱泡着药澡,刺激的气味环绕在身边,自己早已习惯。

忽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急忙裹好衣服,顺着声音的去向,轻推出了门,没见着男子,倒有些反常。

“是你。”

“怎么,都不唤我蓼兰了吗?”

说话声响起,吓得江篱一个激灵,蹲在墙角,冲着前院露出一个脑袋,寻声望去,只见一穿着妖艳的女子正对着男子发动攻击。

男子一挥袖,化开了女子的攻击。

“青箬,几年未见,你的功力倒是长进不少啊……”话音未落,一计长鞭甩了过来,娇羞的捂着嘴笑到:“当真如传言所说,在你手里啊,若是把她交出来,我会和从前一样待你的。”

他们认识。

江篱的心忽然有些慌张,微微移动一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青箬微微蹙眉,瞟了一眼墙角的江篱,快速出手,闪着蓝光的剑冲着女子袭来。

女子一个闪身躲开,舞动长鞭,冲着墙角闪过一道红光。

眼见就要抽到自己,江篱吓得抱起了头,半晌,没感到鞭子下来,慢慢的睁开眼,只见青箬一手握住长鞭,脸上带着怒气。

“谁让你出来的,回去!”

说罢,手握长剑和女子缠斗起来。

“青箬,你当真不顾原来的情分了!”

没有理会,快速的出击,对着女子要害猛攻过去。

红光,蓝光杂乱交错着,两人的身上都开始出现伤痕。

快速的回到屋内,心有所思,将头扎入药澡中,刺激的药液肆意的进入耳鼻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忍不住,伸出了头,慌忙的摸了摸眼角,没有一滴泪。

怎么办,怎么办。

懊恼又慌张的在屋里徘徊着,却听见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小,直至没了声音,空气安静着,让江篱害怕。

颤抖着打开门,看着死去的女子,和坐在地上疲惫的青箬,松了一口气,急忙跑出去搀他。

“江篱。”

头一次听他叫自己,由不得一愣,“怎么。”

“给我。”

俯下身子,看着青箬,双眼有些血丝。

六年以来,杀死的妖精不少,却从未见过他这样。

没等江篱反应,一把将她扑倒在地,咬破嘴唇,吸食着血液。

该死!没用。

痛感刺激着江篱流出泪来,血泪的香气吸引着青箬,慢慢上移,舔舐着流出的泪。

渐渐的,呼吸归于平缓,双目变回正常,缓缓起身,也拉起江篱,拭去她眼角的泪。

“以后出来我会陪你,屋里有结界,回去吧。”

看着略有无奈的青箬,一种别样的心情从江篱心底升起,让她很不舒服。


又过三月,到了江篱生辰。

如往常一样,江篱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里,等着青箬带礼物回来。

正午不到,响起了敲门声。

不应该呀,平时不是傍晚才回来吗。

江篱正疑惑着,就见青箬走了进来,手里没有一点东西。

怕是忘了吧,最近的妖这般多。

“走。”

“去哪?”没听懂青箬的意思,江篱显得有些懵,傻乎乎的瞅着他。

“带你出去。”

“当真?”

“自然。”揉了揉太阳穴,青箬有些无奈。

原来怎么没觉得这小妮子这般不信任他。

“那快呀,晚了就没意思了。”江篱激动的走出房门,拽着青箬一路狂奔。

好不容易能离开那小木屋,江篱显得异常兴奋,拉起青箬的手四处闲逛起来,丝毫没注意他微扬的嘴角。

街上的叫卖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孩童的欢快笑声,一点一点刺激着江篱回忆过去。

忽的看见一家小铺,一只珠钗引起了江篱的注意,简简单单的白梨花,落着一只蝴蝶,吊着两缕细碎圆润的珠子,像极了当年和娘亲一同买的那只。

江篱由不得看愣了。

“姑娘,喜欢就要了吧,不贵的,才二两银子。”

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眼青箬,又低下头去,没有作声。

“这位爷,就给你家娘子买了吧。”

“不……我不……”

没等江篱解释完,青箬递出二两银子,说了声“好”。

接过珠钗,不顾江篱诧异的眼神,轻轻的戴在了她头上,缓缓一笑,眼里闪过一丝柔情,开口到:“生辰快乐,娘子,走吧。”

脸一红,迅速的低下头,弱弱的道了声“好。”

任凭青箬拉着逛了一天,也不知何时回了家,只觉得脸烧的慌,一进屋便泡在药桶里,脑子里却还是青箬唤她娘子的样子,挥之不去。

我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甩甩头,又慌忙的将自己浸在药里,保持冷静。

另一边,

青箬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也忍不住痴笑起来,拿着药材的手在桌上摆来摆去,半晌发觉过来,药已混成一片。

又过一年,江篱十五了。

及笄之年,是应当由家中长辈操办的大事。

江篱坐在镜前,看着面容已成熟的自己,捋着秀发,戴好珠钗,由不得苦笑起来。

娘,你看,女儿都这般大了。

青箬走进来,将罗裙放在塌上,看着陷入沉思的江篱,张了张嘴,犹豫一会,半晌,说到:“把衣服换上吧,今日你及笄了。”

“好。”

换好罗裙,样式和八岁那年的罗裙一模一样。

忽的想起了那场大火,想起了娘亲的脸庞,想起了流向山下的血河,一点一点刺痛着江篱的心。

缓缓出了房门,看着庭院里休息的青箬,忍不住质问:“你故意的,血泪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自然。”

“你混蛋。”

江篱冲过来,怒意和悲伤交织着,用手锤狠狠打着青箬的胸口,却被法术禁锢起来,崩溃的坐在地上,血泪流了下来。

“我自认为你和他们不同,我真是天真。”眼里充斥着血,看向青箬,显得有些狰狞,“你比他们更可恶。”

“无妨。”淡淡的回应她,将她抱在怀里,吸食着圣药。

嘶……

下巴被江篱咬出血来,青箬有些吃惊,又带着着玩味的看向她。

乖兔子终于会咬人了。

放弃了血泪,向嘴唇进攻起来。

猛烈的进攻让江篱慌张起来,双舌灵活的缠绕着,死死地咬住青箬的唇,自己的唇也同样被咬着,血液在嘴里混着,一阵腥意。

片刻后,两人都松了嘴,各自的唇都有些微肿,显得有些好笑。

一道光闪来,随着几个声音。

“是圣药的味道。弟兄们,上!”

几只小妖冲上来,将两人围起来,青箬看着怀里被自己禁锢的江篱,微微蹙眉。

将江篱放在椅子上,自己化出剑来对付他们。

一会儿功夫,小妖便敌不过,开始向后退去。

趁着其他的妖精对付青箬,领头的小妖从背后咬向江篱的脖颈,想让她疼得流出泪来。

“青……”

习惯性的叫起他来,叫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丢脸,急忙闭了嘴。

长剑向后飞去,直直穿过小妖的脑袋,血溅在江篱脸上,吓了她一跳。

收回剑,快速的解决掉剩下的几只小妖,转过身,眼里带着怒意,“这么危险,为什么不叫我!”

看着青箬有些失控,江篱瞬间就怂了,没敢言语。

“怎么不说话!说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

看着江篱还不理会他,走过来,狠狠的吻上微肿的唇,从激烈到温柔,半晌才停止下来。

江篱疑惑了,平复了下心情,问道:“我对你到底算什么?”

“你不懂吗。”看着眼前的人儿,青箬显得很无奈,解了禁锢,轻柔的将江篱揽住,低着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到:“我……喜欢你啊。”

脑子里嗡的一声,身子不自觉僵硬了。

这几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涌现出来,让江篱脑子里很乱,心却明确起来。

抬起手,慢慢回应起青箬的怀抱。


一晃又过两年,江篱十七了。

药材的味道混合着,略微有些刺鼻。

杂乱的古籍堆积在案上,每一本都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对应药材的功效。

江篱看着趴在案上睡着的青箬,心里一暖。

原来他很早就开始了,是我懂的太晚了。

将外衣轻轻的披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里。

女红已经练的不错了,终于可以为他做件衣服了。

想着,裁好布料,仔仔细细的缝制起来。

太阳东升西落,夜一下子就来了,明亮的月挂在天上,圆圆的。

激烈的打斗声传来,惊醒了睡迷糊的江篱。

不敢出门, 偷偷的趴在窗边观望着。

光束四射,东西炸裂的隆隆声,江篱的心不由得提起来。

随着声音渐弱,轻轻推开房门。

四五具尸体凌乱的倒在地上,青箬也瘫倒在地上,四周零星的掉落着血滴,也不知是谁的。

快速的跑到青箬身边,抿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掉下来,可终归忍不住,看见伤口的那一瞬,泪就落在地上,和青箬的血融在一起。

“傻瓜,我最见不得你哭了,你别哭。”青箬抬起手,拭去眼角的红,“你流不出泪,便不会有妖精来找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不哭……”血模糊着视线,连同青箬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抽泣着,呼吸也有些困难,“别……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我不会走的,我在这里一直陪着你。”轻柔的吻着江篱的唇,用尽力气,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心在抽痛,刺激着眼,只是再也流不下泪来。

眼角不再流下液体,江篱激动的说到:“青箬,我没有泪了,你看,没有了。”

“真好。”说罢,缓缓闭上了眼。

“青箬,青箬,青箬!”

叫不醒他,江篱慌张起来,有些疯狂的摇晃起他的身子。

“咳,咳。”

“你没事儿了?”

见他醒来,激动的倒在他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温度。

“你再不起来,我就有事儿了。”

“你混蛋,让你吓我。”

看着有些生气的江篱,抬起手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温柔的说到:“好了,我错了,我们回去吧。”

“那伤?”

“小伤,没事儿的。”

斗着嘴,两人搀扶着,回了房。

三月后,

青箬的伤好了。

江篱的衣服也好了。

激动的让青箬穿上,却发现袖子一长一短,忍不住笑起来。

“自己做成这样,还能笑出来,你呀。”

习惯性的刮了下江篱的小鼻子,“我脱了。”

扯住衣角,撒娇到:“不行,你穿着,好看。”

“当真?”

“当真。”忍着笑意,略带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着假装乖巧的江篱,叹了口气,“我怎么就栽你手里了。”

“谁让你遇上我。”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看着略显滑稽的青箬。

“你其实早就见过我,你可记得?”青箬说着,化成了一棵竹子。

看着眼前的竹子,熟悉的画面从脑海里显现出来。

四岁那年,江篱和娘亲一同去玩,却偏逢圆月,两三只小妖围上来,想要取血,吓得江篱哭了起来,泪落下,滴在一棵竹子上,娘亲杀死了那几只小妖,看见竹子上有血,说是妖精要除了它,江篱解释了半天,才保下了那棵竹子。

“记得,这可是我唯一一次为妖求情。”

听了江篱的话,青箬变回人形,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其实……当年我就是想要你的血,才在路上埋伏你……”

看着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的青箬,江篱哭笑不得,“好呀你,看我不打你的。”冲着他的胸膛就是一拳。

一把拉住江篱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让她感受着心跳,“如今我对你这般好,就当我还完了。”

“你想的美。”江篱笑的皎洁,“救命之恩,哪能这般容易还。”

搂着江篱的手有些不安分,坏笑着瞅着怀里的人儿,压低声音,在耳边道:“那我以身相许好了。”

“臭不要脸的,想的美。”娇嗔着起身,想着躲开青箬的怀抱。

青箬的一只手把着江篱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轻轻挠着腰间的软肉,引的她一阵发笑,坏笑到:“从不从。”

“从……从……你快住手……我从还不行……”

看着青箬,笑的不成样子。

四目相视,两人亲吻起来,一点点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青箬横抱起江篱,轻轻放在塌上,一挥衣袖,灭了烛火。

安静的夜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两月过后,

江篱越发任性,嘴也跟着叼了起来。

“你儿子踢我。”

看着江篱像小孩子一样,青箬忍不住笑到:“一个月不到,哪能感觉到。”

撅着小嘴,不服的说:“我不管,就是有。”

灵动的眼转了转,显得煞是可爱。

“好好好,你说了算。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气。”

揉揉江篱柔软的发,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转身去厨房忙碌起来。

困意侵袭着江篱,眼皮一点点闭上,睡了过去。

饭菜放在桌上,正要叫醒江篱,身后一阵寒光闪来。

一把抓住暗器,出门,将屋子隔绝起来,看着院子里的男子,眉头微皱,缓缓开口到:“你来了。”

“是,该我了,青箬。”

眼里闪过别样的情绪,微微叹息一声,看了一眼木屋,又坚定起来,手里的剑也闪起蓝光。

“为了她,值得吗?”男子看着青箬的样子,忍不住质疑到:“你杀了那么多同族,还杀了蓼兰,就为了得到圣药吗!”

“没有圣药了。”

“那你为了什么!”

看着激动起来的男子,青箬忽的笑出来,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了一句“你不懂。”

“我不懂,好,我今日只替蓼兰报仇来。”

说罢,几道暗器像闪雷一般冲着青箬袭来。

见青箬快速的用剑打落暗器,左手一抬,化出一把带着紫雷纹的大刀。

两人的兵器相互磨擦,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紫色蓝色杂糅在一起,发着耀眼的光。

“青箬,若是蓼兰不死,我们会和从前一样。可惜,是你先不顾情谊。”男子看着全力以赴的青箬,不由得吃了一惊,却还是故作淡定的到:“你不敌我,你知道的。”

有些费力,握着剑的手在几次碰撞后有些颤抖,眼神却依然坚定,“她动了她不该动的。”

随着战斗的激烈化,青箬有些敌不过,继续维持着结界,冲着男子发动了最后一击。

一阵蓝光闪过,男子诧异的跪倒在地,口里呕出鲜血,“怎么会,怎么会。”

用尽力气向青箬丢去三枚暗器,头低了下去,咽了气,身子化作尘埃消散了。

无力的倒在墙角,背倚着墙,剑插在地上,撑着半截身子,想着安睡的江篱,嘴角勾起笑来,血从胸膛的洞里涌出来,一滴落在地上,接二连三的,绘成一片星图,密密麻麻,又成了一汪湖水。

痛感侵袭着,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抬头看了眼木屋。

江篱。

身子一点点变得虚弱,渐渐透明起来,散作光点,飞向远处,化作一片竹林,将木屋围绕起来。

一声闷雷,雨倾盆而下,冲洗着刚才的一切。

血迹被冲散,混着泥土,空气里只剩下淡淡的泥土腥味。

被闪电惊醒,江篱猛地睁开眼,看着桌上摆好的饭菜,早已冷却,心里慌张起来。

“青箬。”

回应的却是雨声。

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起身,拿起屋里的油纸伞向门外奔去。

“青箬。”

依旧没有回应。

四处没有寻到青箬,江篱的心空荡荡的,忽的发觉远处多了一片竹林。

“青箬,你别吓我。”小声嘀咕着,有些踉跄的走向竹林。

轻轻的抚摸过一根根竹子。

都不是。

伞落在地上,激起几滴水花。

心里却明了。

抚着自己略微有些凸起的小腹,失了魂般的回了屋,坐在桌旁,机械性的将饭菜放到嘴里,咀嚼着,眼里浮了一层水雾,却没有泪落下。

吃罢,收拾好,侧躺在塌上,抱着那一长一短衣袖的长袍,望着远处的竹林,张了张嘴,微弱的唤了声“青箬。”

风袭过,响起一片沙沙声,像是有人回应着什么。


“阿娘,阿娘,你眼怎么红了?”

肉嘟嘟的小手在江篱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带着宠溺的看了看小不点,望向那竹子,轻声道:“是风迷了眼。”

“念竹,回吧,阿娘乏了。”

“好。”

大手拉着小手,一步一步缓缓回了木屋。

这偌大的竹林,哪有一丝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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