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爱,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
形体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就着一首背景轻音乐,我的眼眶不禁慢慢湿润,眼泪便瞬间开始一点一点地成型,熟透了的珠子就一颗一颗往下掉,而后,就一簇一簇地往外涌。眼睛快要看不清的时候,老师忍不住跑来问我“怎么啦“,我一边掩着脸,悲喜交加又带点哭腔地说”突然感觉音乐好伤感,我想我奶奶了“。老师赶紧说,”我换音乐,换音乐”。
我离开队形,跑吧台处一边抽着纸巾,一边还是没能忍住哭泣,索性也就再哭多一会吧。终于哭完也清理干净眼泪和鼻涕,我再次回到队伍中。心里其实还是有很多的释怀和放松了,但好几次,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模糊了双眼,鼻塞得感觉感冒还是没好彻底。
下课后,我坐在餐厅等我的餐点,我情不自禁又想起我的奶奶。记得有一年,我接她来小住了几个月。每次吃完正餐,我带她去外面的街道逛的时候,总会琢磨着哪家餐厅有适合她吃的餐后小点或糖水。我以前居住的地方餐厅到是不少,但有特别餐后小点或糖水的店却不多。所以我经常带她去一家店里喝绿豆糖水,因为这个不费牙,甚至不需要牙齿。
奶奶的牙齿早就掉光了。我想到这里,又忍不住鼻子酸,眼睛也胀。大家都会给她正常人的伙食,从没人考虑她有没有牙齿,为此我非常生气,也很难过。不过,奶奶好像习惯了,她的牙板估计早就练就出了牙齿的本领,有什么就吃什么,从没有半点挑剔和不妥的意思。而我心里却总是充满了太多的悲悯之情,我时时生出人老了真的可怜的感触。
奶奶身体很健康,胃口也很好,这点让我非常的开心。很多时候,我自己吃东西,非常节制,有很多的忌讳,怕消化不良,却完全不用担心奶奶消化不了。我也会给奶奶吃一些可能我自己很少碰的东西,比如糖、冰激凌,让她尽量去尝试一些她可能极少吃过的东西。奶奶是吃过苦的人,干重活、辛劳了一辈子,却很神奇地练就了一个好身体,八、九十岁的人了,有些身体机能比我还要健康。不过,奶奶今年快九十岁了,年龄大了,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所以我想起奶奶,就很思念,也很伤感,常常会掉眼泪。
我上课的时候,思想抛锚了,有可能是我神弱,也怪这音乐太伤感。也可能我小题大做了,我就是觉得想奶奶了。奶奶生活的好不好呢?以我的标准,我觉得不好。我觉得没有家人的陪伴,我也好久没有回去看她了;我想她一定很孤独;我还依稀记得,她没有患老年痴呆症以前,经常半夜流眼泪,大致情况是因为她想她过世的妈妈,也想她在外打工的儿子,还有她曾经夭折的孩子......我还觉得她的生活没有意义,因为她几乎不认得我们了。我想到了好多负面的情感,因为我其实想要给她更多的爱、更多的关心、更好的照顾,可是我又好像没有做到。我有一些的阻力,亦或者是我还不够坚定我的想法。
以其他人的标准,奶奶生活得很好,也可能是这样,因为有很多人都这么对我说。奶奶住在福利院,有吃有喝,有人帮着特别照顾一下,还不错。可是,我觉得这些简单的理由,无论如何入不了我的心。因为这些标准太粗放,太笼统,太没有生活的温度。每次回家,几乎每天都给奶奶洗澡,哪怕是寒冷的大冬天,也要开着暖气洗,因为平时没有机会,也不知道别人做的怎么样,亦或者有没有人照顾到这些细节。每次回去,都要被那变异的大树怪模样的脚趾甲给吓到,又长又厚,还顺着脚趾底弯曲着长,我得用上最大号的指甲剪,两只手叠在一起合力才能剪下来。难道,生活就只能是吃饱喝好吗?我其实也不知道。多少人,不就是为了生计而活吗?所以,不容易,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各有难处。我懂,都懂。
我想起奶奶,哭了;然后,我想起生命的意义,也哭了;再然后,我拷问自己,生命中什么最珍贵,又哭了;最后,我明白,压抑的情感,终有一天会变成终身的遗憾,彻底哭了。
别人的人生,我管不着,也无法挑剔、抗拒;可我的人生,别人也干涉不了,至少我的意志是独立的。当我想要哭的时候,我勇敢地哭了,反正没人认识我,我不怕被笑话;当我想奶奶时,我想回去看看她。
她不一定认得我,但我记得她。我只是帮她洗洗澡、梳梳头、剪剪指甲、再给她吃颗糖,安静地坐在她身旁,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一直微微地笑... 不说话...
时光就是这样慢慢地流逝,静静地、安详地,一点也不浮躁,一点也不匆忙,在某个冬日的午后,我想我就坐在那里,看她笑着,缅甸又有点可爱地笑着,我们已不再说话,只是笑着。
眼泪模糊的时候,是感动的时候,感动的那刻,我才发觉生命依然有她独特的意义,也是我寻寻觅觅的意义,那就是心中还存活的爱。如此,我们要好好的活着,只是去爱,去感受爱,便是生命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