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纪行丨黄河,黄河(上)
不到贵德,我不知道黄河可以不是黄色的。
细细想来,此前近距离接触黄河已有三次。
第一次见到黄河,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那年,我刚满十八岁,孤身一人到济南求学。有一天,同学们相约到济南黄河大桥去看黄河。当时,我对于黄河的认识,仅仅限于书上讲的“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流域是中华文明的摇篮”,而对于其他,却知之甚少。
当时,大家是坐公交车过去的,先到济南黄河大桥。济南黄河大桥那时建成没几年,是当时亚洲跨径最大的桥梁,全世界排行第8。
上了大桥,粗如儿臂的斜拉索,散发着阳刚和力量的气息。桥下,黄河水自西向东,波澜不惊地缓缓流淌着。
黄河济南段,在黄河下游,河道蜿蜒,两边滩涂宽阔,因泥沙淤积,河床高出地面有几米,形成著名的地上“悬河”。
我们走上大堤,走向黄河。堤边,绿树成荫。因为不是汛期,河道远远地缩在中间,留下了宽阔的滩涂。这里的滩涂也是黄色的,那是黄河的泥沙淤积形成。
走过滩涂,脱下鞋子,走进黄河。这是第一次亲近黄河。这里的水流徐缓,河水有时呈铁锈色,有时是金黄色,黏稠稠的感觉不到水的流动。在阳光的照耀下,河面波光闪闪,灿灿烂烂满眼金光。
第二次造访黄河,是在十年前的夏秋,我因公到壶口出差。车子还在黄河边的公路上行驶,就听到水声轰鸣,如惊雷滚滚而来。
黄河奔流至壶口,两岸石壁峭立,河口收束狭如壶口,故名壶口瀑布。瀑布上游黄河水面宽300米,在不到500米长距离内,被压缩到20—30米的宽度。1000立方米/秒的河水,从20多米高的陡崖上倾注而泻,形成“千里黄河一壶收”的气概。
进得景区,但见满河床平铺的石头,像巨大的鱼潜伏在泥里。站在观景台上,被那激流澎湃、浊浪翻滚的壮观景象惊呆了,也被如雷涛声、气吞山河的气势震撼了。混沌的黄河水好似一匹脱僵的野马尽情在山谷中咆哮,义无反顾地向前方冲刺……
河水奔腾咆哮,颠覆了我对黄河的看法。上次在山东济南,看到的黄河,水面宽广,河床很浅,水流平缓。这里的黄河,河床深陷,河面狭窄,河水激荡咆哮。
忽然想到那曲《黄河大合唱》,也许作者的灵感就来自这里吧。
第三次与黄河相会,是2019年夏秋,我到宁夏疗休养。
在宁夏中卫的沙坡头。我站在坡顶,遥望黄河,一条又长又细的黄色飘带舒展在大地之上。这时,我极希望是黄昏,夕阳正缓缓下沉,定身在黄河之上,又大又圆。“长河落日圆”的雄浑在这里,也许是合适的。
这里,我第一次与羊皮筏子遭遇。羊皮筏子,是宁夏及黄河中上游两岸人们的重要水运工具。说是羊皮,其实已经不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看见的羊皮,而是经过一系列处理加工后吹足气的皮囊,表面透明光洁。每一个羊皮筏需9-12个皮囊,上架木排,再绑以小绳,成为一个整体,即“皮筏”。
皮筏载着我们,顺流而下,如履平地,稳稳当当。熟稔的船工划着羊皮筏子,我们兴奋地跟后面筏子上的同伴挥着手、照着相。我探身用手捧起河水,听任水和泥沙自指缝间缓缓流下。
谁也不知道羊皮筏子流行在黄河两岸有多少年了,它自己不会开口说话。我们只知道在没有沟通两岸的桥梁以前,两岸的居民和旅人出行时仅能依靠它,仿佛只有它懂得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