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级传播学

在细雨中沉默

2024-06-12  本文已影响0人  22级杨琬

          这是一本关于记忆的书。孙光林作为故事的出发者和回归者,由他推而及上的三代家庭以及由他扩而横之的朋友生活。余华在序言里说:柔弱的母亲如何完成了自己忍受的一生,她唯一爆发出来的愤怒是在弥留之际,那个名叫孙广才的父亲又是如何骄傲地将自己培养成一名彻头彻尾的无赖,他对待自己的父亲和对待自己的儿子,就像对待自己的拌脚石,他随时都准备踢开他们,他在妻子生前就已经和另外的女人同居,可是在妻子死后,在死亡逐渐靠近他的时候,他不断地被黑夜指引到了亡妻的坟前,不断的哭泣。孙广才的父亲孙有元,他的一生过与漫长,漫长到自己都难以忍受,可是他的幽默总是大与悲伤,还有孙光平,孙光林,和孙光明,三兄弟的道路只是短暂地有过重叠随即就叉向了各自的方向。孙光明第一个走向了死亡,孙光平以最平庸的方式张长大成人,他让父亲孙广才胆战心惊。


          当我敲下这几句话的时候,我仿佛又看到孙光明丢下两只篮子洋洋自得地走向死亡,孙光平挥着菜刀不要命似的追打着拿着鱼叉王家的儿子,那个无赖的父亲捏了儿子相亲女家的屁股,被别人一脚揣下楼梯,朝我滚过来,然后我和孙光林与老爷子邂逅在南门口,一起看到了烧毁孙家的那一场大火。这些情节不需要再去翻阅与回忆,就像是我所熟悉了知的一个家庭,鲜活的生活在过去的时光里。

          书中的“我”始终存在并以一个通晓结局的人在提前叙述事实的结局,仿佛是记忆的统治者,有着无可排除的命运的无奈。特别是写到孙光明的死亡:“就这样,我一直看着孙光明洋洋自得地做向未知之死,而后面那个还将长久活下去的孩子,则左右挎着两个篮子,摇摇晃晃并且疲惫不堪地追赶着前面的将死的人。”

          如果说余华写《活着》是眼含泪水,《细》中则变得保持一小段距离冷酷地看着生活,在《兄弟》中,余华笑了。如他在序言中引用贺拉斯的话“我们的财产,一件件被流失的岁月抢走。”那些人们经历过的苦痛和遗憾,在回忆时终于不再带来伤害,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微笑呢? 生活算得了什么?

        余华的语言没有牵强的假幽默,没有自我感动的煽情,总是出人意料的形象,比如“他的喊叫像破碎的玻璃片一样纷纷扬扬。”比如,“活着的人是无法看清太阳的,只有临死之人的眼睛才能穿越光芒看清太阳。”整篇作品一如题目《细雨中呼喊》,成人世界是阴天的灰,而少年与朋友间短暂的友谊和童年游戏是其中白,间或的阳光是那个晦色年代人性的呼喊和渴望。

          这本小说不同于《活着》的凄苦无奈,更有别于《兄弟》的粗张荒诞,展现出更多的是琐碎、细腻、平静的特点。书中众人的命运,就好像绵绵的细雨,雨至之前,阴云密布,雷声隐约,似有倾盆之势,叫人彷徨无措;没料想雨至之时,自云层跌落的却是轻柔的细雨,如温软的手,如低吟的歌。我们不由得放松下来,为逃脱瓢泼骤雨侵袭的命运而感激苍天。正如无数坎坷曲折的命运在面临绝境之时,突乎出现的峰回路转一样。但同时,零散凄凉的记忆却也像漫天飘扬的细雨一般,飘忽而至。细雨宁谧,众多不安的往事在细雨中发出呼喊,让人感到仓皇无措,“再也没有比孤独的无依无靠的呼喊声更令人战栗了,在雨中空旷的黑夜里”。

          人生的细雨绵延不绝,也自有其柔刚并济之处——它无声中便浇灭了许多呼喊中裹挟的感情:曾经的不甘、无奈、悔恨、怨怼,当然,也连带着那些美好、憧憬、追求和激情。事实上,很多在细雨中呼喊的生命最后都平静了、沉默了,就像故事中的孙有元,少年时代敢手持老爹僵硬的尸体对抗整个当铺的人,晚年面对儿子无理的责骂却谦卑胆怯;孙广才在变成无赖的道路上勇往直前,面对父亲妻子不孝又不忠,当两个亲人彻底消逝时,他终于悔恨地,喃喃着哭泣了;还有孙光平、冯玉清、李秀英...甚或现实中的许多人。

          我们的确曾在细雨中纵性呼喊,只不过渐渐明白,也许平静地漫步细雨,平静地回望自己的来时路,才是最明智、最坦然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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