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你靠谁

2023年5月31日  星期三  晴18－27℃

昨天，妞爸突然就决定住院了，他上午离开家时，原本说只是到医院检查一下肠胃。我打电话催他回家吃午饭，他说自己不饿，还在医院办手续，我这才知道他要住院。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只是为了检查方便才住院。

妞爸对自己的身体向来在意。朋友张三说吃什么药对肠胃好，他就买来吃。朋友李四说喝三七粉对身体好，他就买来喝。最可笑的是，我出差俩月回到家，发现他在吃治疗白发的中成药，又有一次，他竟偷偷吃起生精的中成药，不知道他是想成精还是成妖。我常想，如果妞爸以前是皇帝，不知道得吃多少长生不老的丹药。可他有酒必喝，逢喝必多的常态，就是吃太上老君练的仙丹又有什么用！

我耻笑妞爸，一边喝酒，一边吃药，吃十斤药的效果全让一杯酒给破了。是药三分毒，想吃药保健康就不要喝酒。妞爸振振有词：既然喝酒的危害避免不了，我吃点药不是可以减轻危害吗？！正好正副相抵消。

妞爸是理科生，数学比我这个文科生好，他既然说正副相抵消，想必肯定有道理。我斗得过就斗，斗不过就闪，绝不给自己添堵。

妞爸的心中，老乡和哥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的面子可以不给，哥们的面子必须得给。他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人品，赢得了许多胜似亲人的好哥们。尽管这些哥们有人坑了他。

“我这人没啥本事，但我能借来钱。只要我张嘴，想借钱给我的人排着队。”这是妞爸以前爱说的话。能从朋友处借到钱，在今天看来的确是魅力和本事。但我有些迷茫，能借钱本事大，那能挣钱算什么？借来的钱难道不用还吗？能聊就聊，聊不拢我就撤，随他摆活。

昨晚，妞爸说他把住院的事全办好了，医生叮嘱早上五点前得赶到病房抽血，然后准备做肠胃镜检查。

“你明天有事吗？你忙的话，我就让老徐明天过去陪我。”妞爸说。

“我请好假了。”我说。

“你真忙的话，不用请假。”

“我不忙。”

妞爸今天早上四点起床吃清肠药，我们五点十分左右赶到了医院。到了病房，我才看到了大夫昨天给妞爸开的检查单。单子上错误百出，病人的联系电话留的是我的，陪护栏妞爸要求写不需要陪护，但医嘱又要求一名亲属陪同检查。尤其是既往病史那一栏，赫然填着：既往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

“昨天办入院你血压高吗？”我问。

“不高。”

“为什么既往病史这一栏写着你这么多毛病？”

“我不知道呀。”

我想医生应该是把最关键的“无”字给落下了。

因妞爸没有搞清楚步骤，先吃了清肠药，导致肝功等抽血项目无法检查，问他医生昨天是怎么交代的？他不清楚，说自己看着说明书，又问了朋友才先吃药的......简直就是糊涂蛋。

后来我才知道了妞爸去住院的原因。酒桌上，一个朋友说他做了肠镜，发现六七个息肉，全切除了；另一个朋友附和说他也做了，发现五六个。大家劝妞爸赶紧也去查查，说肠子里都会长这种东西，有可能癌变。五一节，妞爸回了老家，听说自己的姐夫也做了肠镜，切除了四个息肉，他彻底动心了。

“5号病人家属，请到2号治疗室协商病情。”听到广播，我的心一下就紧张了。凡这种广播，都说明病人有问题。

走进2号治疗室，四个女性围着光屁股的妞爸。大夫告诉我，妞爸的肠子上有一个息肉需要切除，她指着影像给我看，还与我讲了许多，然后让我在手术知情单和增加麻醉告知单上签字。

妞爸躺在治疗床上一动不动，他在麻醉中醉着，对身外事茫然不知。签完字有些缥缈的走到等待区坐下来，我的心里七上八下。过了一会儿，广播又起，再次呼叫我进治疗室，我更加紧张了。但这次是手术结束了，大夫让我把妞爸屁股擦干净，整理好衣服推到等待室里。

假如我没有来，而是妞爸的那些哥们来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妞爸麻醉不醒，他视作亲人的哥们敢签字吗？医生能认可他们的签字吗？他的哥们能给他擦屁股擦身体，像我一样为他揪着心吗......

妞爸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问我他的肠子里到底有没有息肉。当得知只有一个时，言语之中充满失望。好像没有朋友息肉多是一件丢脸的事。

听朋友的话没错，但总得知道谁远谁近，关键时刻你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