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
我就是生在那种思想越是贫穷才越生孩子的家庭。家里6个孩子,我是中间的老二。于是功利的父母就在孩子中,展开了性价比的排序,而我成了最末尾的那个。
父母照顾不过来,就把我送给了别的家庭寄养,童年时期曾被寄养人的儿子猥亵过,这样的遭遇至今也不曾跟任何人提起。
虽说我的父母特别重男亲女,可为何我母亲也偏爱她其他的女儿呢?
一是她们的八字对家庭有益,而我的八字恰恰对父母而言是无任何益的那种。(封建迷信的潮汕地区出生、结婚都得看八字)
二是要么比我能干,要么比我好看。能干可以直接产生经济效益,好看的日后嫁一个金龟婿的几率更高。
而我,打心里一丁点也不愿意称谓二老为爸妈,总觉得他们配不上这种自带温暖的名称。我甚至觉得连用冰冷的父母亲这种称呼他们都不太配,所以我经常用你爸、你妈来代表他们。
在母亲的眼里我是很笨的,甚至比不上她那个能干长女的一根毫毛。同时我也是很丑的,小时候这是亲戚都公认的丑,谁曾想过三十年后,那个曾经的丑小鸭居然蜕变成了当今社会颜值还不算太低的美女。
所以至今为止,有两件事是我咬牙都会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的:
第一:是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绝对不能失去工作,失去赚钱的能力,必须要做一个独立的女性。失去经济能力,如果我一倒下背后便是万丈深渊了。
第二:是一定要对的起美女这个称呼,不论是化妆还是整形,还有一定不能成为一个胖子,我不喜欢胖子,因为一胖毁所有。也因为这样导致我自己形成了这样的一个结论:胖子要么懒要么好吃不懂节制没有自律,所以我几乎不交很胖的朋友,我打心里是排斥胖子的。
十二岁之前的我,每天都活在胆战心惊的世界里,在家受尽辱骂与殴打不要紧,我最害怕的是会辍学,没有书读,那么我的这一生,可能也要过成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了。
因为我从小亲眼看着我的表姐堂姐,她们基本上都是没怎么读书,十几岁开始进工厂打工,挣的钱全部上缴补贴家里的男丁。打工到25岁,到了大家公认的老姑娘年龄,家里帮你说个亲事,收个礼钱。再之后,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非你嫁的特别好,丈夫爱你且有能耐能够帮助补贴你的娘家,否则你日后的生活基本上就与娘家无关了,嫁的好坏都是自己的命。
一直到十三岁那年,真的辍学了,这个读书的噩梦才结束。我终于才打心里松了一口气。一直很渴望拥有的东西,有一天知道再也不会有了,反而觉得轻松了。
7岁那年,因母亲厌烦了每个月被人讨要我的生活费的问题,便把我接到深圳。或许这对许多留守儿童而言是幸福的期盼,毕竟终于不用被遗弃在老家,可以和父母一同生活了。在深圳家里的日子,每次只要我母亲不开心了,几乎每一天我都会被打或是被辱骂是家常便饭。
小的时候,我母亲都不允许我留长发,必须剪成很短的那种发型,过去我就没有留过长发。一直到我29岁的时候,时隔很久以后我们再见一面时,我的发披肩,她竟然说了一句,你不都一直剪短发吗?怎么现在也留头发了?我只能是一笑而过,哪个女生不想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又有哪个男生不爱长发的女子?。
14岁那年没读书,他们安排我去一家超市上班,我就不怎么回家了。因为回家,自己会彻底的体会到自己是外人。父母最偏心的孩子可以买一部800元的手机,而他们却总惦记着你一个月辛辛苦苦也才400元的工资。
有时候,我能设想出年迈的父母如今多么可怜,想带他们吃顿贵大餐,让他们享福。恨不得心疼他们,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们。但是当自己发现,一旦提及她们其他的孩子,就会把我当草芥一样扔掉,我会痛心疾首,一刻也无法原谅他们。我就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很累很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我活着的目的就是离开家越远越好,去流浪。
15岁那年我真的实现了流浪的梦,认识了一些不太好的朋友,在外游荡了三年多,离家越来越远,可是想要回归的心却越来越近。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贱,被打完左脸不够,还要把右脸也蹭上去。
18岁那年结束了在外游荡的日子,回到了家所在的城市。开始慢慢的再次接触父母,本以为小时候的苦难已经过去了,长大以后开始学着去体谅父母都是第一次当父母,更何况他们没文化也无知,就想好好生活,让儿时记忆从此埋葬。
21岁那年学成一门手艺,拿着自己积攒了几年的工资开了一家店。父母没有帮任何忙,不管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反而是一昧的索取,都以为开店的人都是有钱人,只看到别人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丝毫不理解背后的苦难。
在我自己开店创业,一个星期只能吃一个2.6元的包菜的那段时光里。有这么一个人,简称A吧,他的力量虽不大但那个时候也给了我很多支持,不论是精神上还是经济上。
后来母亲得知这个A的存在,也听闻我曾说过,如果日后我结婚,至少要像男方要个4万元的礼金,不能像其他潮汕的女儿一样,6千8千就把自己嫁掉,太掉价了。
于是,另一场阴谋就开始了……
母亲开始从家到我开店的地方,45分钟左右的车程,给我送饭。各种嘘寒问暖。主动提出要约A来与她见面,说是要帮着参谋一下,A这个人好不好。
或许一开始她就知道其实A并不好,至少不适合我。她也知道我并没有考虑清楚要与A结婚,她知道我一直处于犹豫不决的状态。但在那个时候,A说服他家里,他们家愿意给4万的礼金,于是她大力促成。
23岁那年我去了A家过年,A父母答应给4万礼金。然后又说家里急用钱,13年6月A父母就打了3万给我,剩下一万说是14年年底结婚后给。
另外如今依然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是,当时A父亲打过来3万,到账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了,我打电话给母亲说,A爸把钱打过来了,第二天我要回家,把钱给她送回去。但是她立马坐了45分钟的公车赶过来把钱拿走了。紧接着的是,嘘寒问暖也随之结束了。
24岁那年年初就去A家结婚了,剩下的一万块他们后来并没有给。A家特别穷,据A说那三万也都是他父母去贷款的。母亲拿走了三万块,只留下一句话,说好的四万,剩下那一万就给你买金吧。她也知道A家困难,后面那一万并没有给我。但是她依然只留下一句这样的话,甚至连花个一千块买副耳环也没有。(潮汕风俗嫁女儿要买一副耳环)这样也就算了,身外之物不足以挂齿。
24岁那年,我自己给自己按摩胸部的时候发现胸部多了一个瘤子,后来去医院,检查出来是纤维瘤,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要做手术把瘤子取出来化验以后才知道,母亲知道这件事,做手术的时间她也知道。但是她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对,没有任何的问候。 虽说熬过手术之后,现在的我觉得这其实也是一个很小的手术。死不了,就是完美的胸部从此留下了一道伤口而已。但在当时,在胸部做个手术将来会留下一个四五公分的伤口,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是不容易接受,是极痛苦的。需要问候,哪怕是虚假的关爱。
随着时间的流逝,再痛的伤口都会愈合。留下的疤痕随时都在提醒自己,唯有自己学会爱自己。
于是我在伤痛与磨难中学会了面对困境不低头。学会了只要没自杀,就要拼命的走出困境。但是,我没有学会怎么不在梦中哭着醒来。我也想像别的孩子那样有父母。可是我生来所有的苦难委屈,辱骂殴打,嘲笑讽刺都来自我的父母。不是因为我不够好,他们才不喜欢我。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我,我再好都没用。我只能为自己活着,甚至发誓要活的比他们谁都好,我想这就是坚强吧。
走向社会以后,我接触的朋友,看到她们的父母是如何对待我的朋友们的,我当时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父母可以对孩子这么好。到现在我依然不信。
写出来不是因为要抱怨,其实还有很多被伤害的细节,有点不愿意再提,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老爱抱怨的人。写出来只想早点治愈自己。
转眼就到了2020年6月,出生于1990年6月的我已到了而立之年,从这一年开始,我便要开始执行每年给一笔钱给老巫婆以作报答她生育之恩的情这件事情了。2020年作为执行任务的首年,我打了一万人民币给我家得老五让他代为转达,还嘱咐了他传达几句话
“告诉你妈,以后我每年生日这一天都会给她打一笔钱”
老五向老巫婆传达了这句话,当时她愣了一下,然后说你信她说的。老五说钱已经打过来了,她依然是她,理直气壮的收下,没有任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