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众生：夏姬与陈国君臣之乱
春秋战国故事146
陈灵公名平国，是陈共公朔的儿子，于周顷王六年继位，为人轻佻散漫，毫无威仪，又沉溺酒色，整日游戏，对国家政务全然不理。灵公宠信两位大夫，一位姓孔名宁，一位姓仪名行父，都是酒色之徒，喜欢寻花问柳。君臣三人，志同道合，平时言语戏谑，百无禁忌。
大夫夏御叔的父亲是陈定公之子，字子夏，所以御叔就将夏作为字，其子嗣在陈国世代担任司马之职，采邑在株林（今河南西华县西南）。御叔娶了郑穆公的女儿夏姬为妻。夏姬长相犹如骊姬、息妫一般绝美，又有妲己、文姜的妖艳，见到她的人无不神魂颠倒，为之倾心。她在郑国没出嫁的时候，先与郑灵公的庶兄公子蛮兄妹私通，不出三年，子蛮夭亡。后来，她嫁给夏御叔为妻，生下一个男孩，名叫征舒。征舒十二岁那年，御叔患病身亡。夏姬因有外遇，便将征舒留在国都跟随老师学习，自己则居住在株林。夏姬有个侍女叫荷华，聪明伶俐，经常为主母牵线搭桥。
孔宁、仪行父与御叔同朝为官，交情不错，曾见过夏姬的容颜，惊为天人，暗中都生出窥探引诱的心思。一天，孔宁带着征舒到郊外打猎，趁机送他回株林，留宿在他家中。孔宁煞费苦心，先笼络了荷华，赠给她玉簪、耳环等首饰，求荷华把自己引荐给了主母。孔宁与夏姬相好之后，偷偷穿上了夏姬的织锦背心，向仪行父夸耀。
仪行父听后，羡慕不已，也找机会重金结识荷华，求她帮忙在夏姬面前美言。夏姬以前偷偷见到过仪行父，看他身材高大，俊眉朗目，心中有几分喜欢，便让荷华约他暗中相会。一来二去，夏姬对仪行父比对孔宁更为倾心。
仪行父对夏姬说：“孔大夫有你的织锦背心，现在蒙你对我如此垂青，我也想讨要一件东西作为纪念，这样才公平。”
夏姬笑着说：“织锦背心是他偷去的，不是我送给他的。我自有厚薄之分。”便解下自己所穿的碧罗短袄相赠。仪行父心中大喜，从此两人来往密切，夏姬对孔宁就渐渐疏远了。
仪行父得了碧罗短袄，也向孔宁夸耀。孔宁私下追问荷华，才知道夏姬与仪行父相好，心中非常妒忌，又没有办法拆散他们，就想出一条计策来：“陈侯喜欢女色，早就听说夏姬美艳，屡次向我提起，倾慕至极，只恨不能到手，不如我把陈侯介绍给夏姬，陈侯必然感谢我。我跟着他做个贴身随从，也可找机会与夏姬调情，讨些便宜。如此一来，仪大夫那边，就会受到一些冷落，也就出了我这拈酸吃醋的恶气。”
孔宁独自去见灵公，闲话间谈及夏姬，称赞她姿容之美天下无双，欢好之时令人销魂，力劝灵公亲自一试。
灵公不觉面颊发红，问孔宁说：“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和夏姬相会？”
孔宁说：“夏氏一向住在株林，那个地方树木繁盛，适合游玩。主公明天一早，只说要驾临株林，夏氏必然设宴相迎。夏姬有个婢女，名叫荷华，伶俐懂事，我就把主公的意思告诉她，这事就能办成。”灵公高兴地笑了。
第二天，灵公下旨，让大夫孔宁陪伴，驾车微服出游株林。孔宁先送信给夏姬，通知她准备接驾，又将真实意图偷偷告诉荷华，请她代为转达。
夏姬将大小事宜一一预备停当，穿上礼服相迎。等灵公进厅堂落座后，夏姬前来拜见，说道：“我的儿子征舒在外办事，不知主公驾临，有失迎接。我已准备了酒菜果蔬，不敢献上。”声音婉转动听，像黄莺一般。灵公再端详她的容貌，真如天仙！六宫妃嫔，没有能与之相比的。
灵公说：“我偶尔出来游玩，到你府中造访，请勿惊慌。既然你已准备了佳肴，听说府中亭苑幽雅，我希望能观赏一番，有所打扰了。”
夏姬答道：“自从亡夫过世，园囿荒废已久，未及打扫。唯恐怠慢大驾，我先告罪了！”
夏姬应对有序，灵公心中越发喜爱，就命她换下礼服，带自己到园中一游。夏姬穿回便服，一身淡妆，如月下梨花，别有一番雅致的韵味。
夏姬在前面引路，到了后园。虽然地势并不十分宽敞，却有松柏怪石、奇花异草，一方池沼，几座花亭，中间还有一间高轩，朱栏绣幕，通透敞亮，这是宴请客人之所。左右都是厢房。轩屋后面还有重重叠叠数排房舍，回廊曲折，直通寝室。园中设有马厩，园西是一片空地，用来作为射击场所。灵公观看了一会儿，轩中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灵公命夏姬坐在自己身旁，夏姬谦让，推说不敢。
灵公说：“主人怎么能不坐下呢？”就命孔宁坐右边，夏姬坐左边，说：“今天免除君臣之分，我们一醉方休，尽欢而散。”
喝酒的时候，灵公目不转睛盯着夏姬看，夏姬也暗送秋波，眉目传情。灵公的酒兴带着痴情，又有孔宁在旁边恭维逢迎，心中畅快，不知不觉，一杯接一杯，喝到日落西山。左右随从点燃烛火，继续侍奉他们推杯换盏，喝得灵公烂醉如泥，倒在席上呼呼睡去。
孔宁偷偷对夏姬说：“主公对你仰慕已久，今天过来，是诚心要与你欢好，不可违拗。”夏姬微笑不语。孔宁离席，出去安顿随驾人员住宿歇息。夏姬香汤沐浴，预备灵公召幸，只留下荷华侍驾。
好一会儿，灵公在轩中睡醒，对荷华说：“我为你的主母神魂颠倒。你要能成就好事，我一定重重赏赐。”荷华掌灯引导，带着灵公一路曲曲折折，走入内室。
夏姬点灯独坐，似有期待，忽然听到脚步声，灵公已走入房内。荷华退了出来。
灵公也不说话，拥着夏姬进入帷帐。两人肌肤相亲，如胶似漆，灵公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了，心中感叹：“即使遇到天上神仙，怕也不过如此！”
鸡鸣时分，夏姬催促灵公起身。灵公问：“我得到了你，再看六宫，犹如粪土。只是不知你心下可有我呢？”
夏姬疑心灵公已经知道她和孔、仪两人来往的事，便答道：“实不相瞒，我自从先夫故去，不能自制，未免失身他人。现在能侍奉君侯，一定与其他人绝交，不敢对您有二心！”
灵公欣然说：“你平日所结交的人，请告诉我到底是谁。不必隐瞒。”
夏姬答道：“是孔宁、仪行父两位大夫。因他们帮助我抚恤遗孤，后来发生了关系，其他人确实不曾有。”
灵公笑着说：“怪不得孔宁说，与你欢好十分美妙。如果不是我亲自一试，又怎么能知道个中滋味呢？”
夏姬答道：“我得罪在先，万望宽恕！”
灵公说：“孔宁有举荐你的美意，我心怀感激，你不要害怕。只愿我和你常常相见，此情不绝。你的其他所作所为，我都不加禁止。”
夏姬说：“只要主公愿意常来，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
不一会儿，灵公起身，夏姬将自己贴身的汗衫给灵公穿上，说：“主公见到这件衣服，就如同见到我了！”
天明后，孔宁为灵公驾车，回到朝中。百官知道陈侯在外住宿，这一天都聚集在朝门外伺候。灵公传令免朝，径直入宫去了。
仪行父扯住孔宁，盘问灵公夜里在哪里住宿。孔宁瞒不过，只好实话实说。仪行父知道是孔宁从中撮合，顿着脚说：“这样的好人情，怎么让你一个人做了？”
孔宁说：“主公十分满意。第二次把顺水人情给你便是了。”两人大笑而散。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东周列国志》参考《左传》《国语》《史记》等典籍，是较严肃的历史通俗演义。欢迎历史爱好者踊跃留言，进行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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