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205

小义去厨房盛了饭，刚坐到桌边，向东回来了，看了他一眼，站了一下，就像走错地方恍惚了一下，然后低一低头走进厨房去刷牙洗脸。

小四带着思冬盛稀饭然后端到桌上，奶奶也摸索到桌边坐了，眼睛里泛着笑意盯着大孙子在那里吃饭，一口接一口，一碗饭很快见了底。

“快还去盛一碗，留一点给你爸就行了，我们都吃稀饭惯了的，思冬、思冬，去帮你大舅盛碗饭来。”

思冬看了他一眼，小义把碗往她那边推一推，思冬就拿去了。

向东刷着牙，然后簌口，仰着头，水在喉间咕咕转了几回，噗，吐了很远。那些水珠先后落在院子的土地上，溅着一个个湿黑的点子，向东看着看着最后一个水珠落了地，才把手里的牙刷甩了几下。桂兰靠着灶台站着，看着院子里小猪在拱食，嗷嗷叫着。

小四看见母亲有点出神，轻声提醒稀饭都在桌上了，就走了。

向东走进了厨房，桂兰看着他的脸，近乎耳语说：“怎么说呀，一说就翻脸。”

“唉，先吃饭吧。”

桂兰就过去了，向东洗了脸也过去了。小义已经吃完了饭放下了碗筷，桌上只剩了一碗咸菜。

“再喝一点粥，这粥煮得真好，粘粘的像糯米煮的一样，好吃。”奶奶说。

小义看见母亲来了，就起身了。桂兰看了一眼桌子，又反身端了一碗炒豆渣来。小义已经站在堂屋中间，点了一支烟，眼睛看着门前远处的小山，山在河那边，春荣家也在小山脚下一个小山坳边，在河上游。

“怎么就要走？”

“我有事。”

“才回来也要歇歇，有什么事那么急？”桂兰的筷子始终在碗的上方轻轻抖动着。向东没有吭声，呼呼地喝着稀饭。

“不急？有许多事呢。”小义看了父亲一样，抬脚走了。

小四看了看父母脸色，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也知道小义肯定不会听的。今天是因为自己和思冬在这里，顾及儿子脸面，父母把话压下来了。

最终是要爆发的。

看着父母那阴沉的脸，小四把思冬带到房间里，让她看书做作业，自己做了一点家务后也躲在房间里看书。

那一天，没有再看见他们一家三口，桂兰想，可能去春荣娘娘家了，他也有脸去！

村子里热闹起来，孩子多了，摩托车多了。红梅也回家了。

红梅傍晚回的家，先问候了奶奶，又跟父亲说几句，桂兰在旁边看着女儿没瘦也没有胖，中长款羽绒服紧贴着腰身。

“回来来？友志一起回来的？”

“嗯。哥哥回来了吗？”

“回来有几天了。”桂兰的语气里有点不忿，这几天还没找着机会跟他说几句。

红梅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又瞥了一眼父亲，从他们的脸色里知道不仅是没钱的问题。如果只是没钱，父母会安慰好自己的，几天也足够了。

“吵架了？”

“唉，回头再说，说了我晚上又吃不下去饭了。”

红梅就没有问。

“友志什么时候来？”

“你急着这些干什么？明后天肯定要来的。”

“你这孩子，他来我得备些菜。”

“遇见什么吃什么，咸菜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