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 柑 子

  春风一顷万顷，苏醒了所有摇曳的绿意。明黄的果实和墨绿的椭圆形橘叶垂坠下来，它们把这道风景散布在石崖缝里，散布在池塘边上，散布在荒草丛，散布在阴暗的竹林边，或者荆棘丛生，无人的隐蔽角落。

  野地里的霜柑子，年复一年又经历了季节里的霜雪，除去了苦和涩，它终于酸中带甜了。

阳光在它身旁投下彩虹一样的光斑，却无人问津这份结果。那结果的叶柄处，又将开出白雪般芬芳馥郁的花朵。

我捂住心口奔腾而出的咳嗽，与这一树果实对视。

  人生可以总结的酸，和我们品尝到的酸，在记忆中翻涌。

  那时候，竹杆一斜，扑通通圆滚滚，滚落在地。小孩儿挎个竹篮，提个木桶，也抱个满怀，有旧时发白的衣襟。

剥去褶皱坑洼的表皮，明黄里面是裹着棉絮白丝裹着厚厚橘络的嫩黄。

  一口咬下去，砸出汁水来。如雪水入喉，沁人心脾的凉爽滋味。三五颗种子，全夹杂在这种略显奇异的酸甜之中。手上留着柑皮里爆发的柑油味儿，那清香也与众柑子不同。

  大颗粒扁扁尖尖，有棱有角，黄白相间，瓜子状儿的种子，无论遗落在哪里，沾点泥土，它就又长出油嫩嫩，大刺刺的小酸柑子树。

这是我到村里的十五年，认识的最平常的一种树。如果我要问它，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是否会得到，从春泥里来，到春风里去。只要我问，就能得到这样那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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