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死了,你们就再也见不到它了!”

2019-12-09  本文已影响0人  视觉志V

作者丨佳菲

“不要因为走得太快,忘记了为什么出发。”

今天想讲几个手艺人的故事,他们的手艺正在消失,他们的故事却让人久久不能平复……

“我的梦就是这个

但还是被现实打败了”

这是彝族漆器,只有红黄黑三种颜色,却美得不可方物。

这大概就是祖先们几千年凝结的智慧所在。

然而时光的齿轮不停向前滚动,历史悠久的漆器渐渐被遗忘在后头。

如今漆器厂纷纷倒闭,只有少数会这门手艺的人还在坚持。

吉伍有色就是还在坚持的手艺人之一。

先把瑕疵抹平,然后上一遍底子,打磨平整之后,才能开始上色。

他的手法十分娴熟,有人看了他的制作过程后赞叹说,拿着圆规都画不出他手绘的水平。

他的女儿吉伍五各非常喜欢这门手艺,从小就开始学习,做得也好。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靠这门手艺谋生。

谁也不曾料到,这样一个朴素的梦想,有一天也会被现实打败。

漆器厂倒闭了,漆器的前途无比渺茫。

就连他们自己家里,也堆了一大堆没有卖出去的漆器。

迫于生计,父亲不敢再让女儿做这行,吉伍五各也只好听从父亲的安排,去考了小学老师。

如今,她只能趁有空的时候帮帮父亲的忙,用这种方式稍稍弥补一点心里的遗憾。

因为没有市场,手艺人梦想的火苗,就这么渐渐熄灭了。

“希望它多卖一点

这样我就能多做一点”

他叫吾麦尔艾里,是一名做陶器的匠人。

全喀什只有他们兄弟俩和他们的叔叔吐尔逊江·祖农还在制作陶器。

他们熟练地制好陶胚,然后把它们放进窑里进行高温烧制。

烧制的过程要持续整整5个小时,吐尔逊江·祖农大叔一直守在旁边,他要时时观察火苗的颜色,进而判断是否需要加柴。

当烧制终于完成后,他才在一旁的凉床躺下稍微休息一会。

他们做的陶器非常出名,不少人慕名前来,这让他们的作坊成了个旅游景点。

这件事同时也抬高了陶器的价格,各个商店都将他们做的陶器高价出售。

可吐尔逊江·祖农大叔却并不高兴。

他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你快快卖完,我快快劳动,你也死了,我也死了,做陶器的人全部都死了,那时候到处都没人卖了。”

他的意思是,因为价格贵,买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如今全喀什做陶器的就只有他们三人了,他希望价格低一点,商店多卖一些,这样他就能多做一些。

等他走了,手艺没了,至少还能在世上多留下些陶器。

这大概就是故事的悲哀所在吧,如果手艺留不下,手艺人仅有的愿望,就是在这世上多留一些成品……


“我本想靠这手艺养活家人

结果到现在也没能靠这个养家”

60岁的严开友老人是一位皮影戏的传承人。

13岁拜师学艺,亲眼见证了皮影戏辉煌的时刻,也亲眼看着它走向没落。

电影《一个人的皮影戏》里,就有这样叫人心酸的一幕。

老手艺人摆弄了一辈子皮影戏,到头来“观众”只有自家院子里的几头牛。

何等凄凉。

严开友老人实在不忍心丢弃这门老祖宗留下来的手艺,为此他吃了不少苦头。

他珍藏着一个有500年历史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皮影。

皮影是用皮子做的,需要定期保养,坏了还要修复。

可那时已经没有人看皮影戏了,靠曾经的手艺连饭都吃不上,更不用说修复皮影了。

为了把它们好好保留下来,他一度要靠卖菜挣钱去修复这些皮影,为了传承皮影戏,他甚至把家里的老房子也卖了……

老人说:“当时学表演皮影的时候,我本想靠这手艺养活家人。谁也想不到我辛辛苦苦几十年,到现在也没能靠这个养家。”

尽管日子辛苦,他也不曾放弃。曾有人出价1万元买这些皮影,他一口回绝:“不能卖,再穷也不能卖,这一卖皮影的根就断了。”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瑰宝,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这门手艺传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做这个太辛苦

以后的人再也不会做了”

浙江浦江的豆皮工艺,有着1200多年的历史,以前村子里二三十户人都在做,然而现在只有两家人还在做了。

70岁的张美仙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项花功夫的活,泡豆子、捞豆子皮、磨豆浆、烧豆浆、挂豆皮……

从半夜12点开始忙活,一直到下午五六点才能做好。

豆浆经过熬煮,纯度变得越来越高,热锅和空气的温差,让豆浆表面凝固形成豆皮。

每一张豆皮里,都凝聚着时间、手艺和耐心。

老人说,做这个太辛苦了,别人都还在睡觉,我们就要起来做。

天气热的时候更辛苦,因为整个屋子都在烧柴煮豆浆,所以哪怕坐在门口都觉得烫得不行。

张美仙老人已经70高龄了,做了一辈子豆皮的她,清醒地意识到:“这门手艺以后的人再也不会了,1200多年历史的手艺可能后继无人。”

可是她,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最后一把

傣族油纸伞

伞是中国人发明的,有着3500多年的历史,从中国传到了世界各地。

80多岁的坎温老人,以前每天坐在这个墙角做伞。

老人打着赤脚,佝偻着背,一丝不苟地做着伞头和骨架。

以前没有弹簧,小小的竹片,就能起到弹簧的作用。

野果子捣烂熬煮做胶水,油纸做伞面,一片片小心翼翼地粘好。

捣烂的叶子和熟石灰做染料,植物染料会在空气中氧化,让颜色慢慢加深。

最后用熟菜籽油上油,一把纯手工制作的傣族伞才终于大功告成。

没有过多的装饰,只黑黄两色,朴素至极,却也用心至极。

所有的材料都来自大自然,每个步骤都是千锤百炼的经验。


一把传统的傣族油纸伞里,凝聚着祖先们世代传承的智慧。

老人对做好之后的伞极其爱惜,他把伞的骨架捋顺,重新整理了一遍,最后细心地包上编织袋。

有人看到老人制伞的视频,想要找老人买伞。可当大家再去找老人的时候,却得知,坎温老人,已经离世了。


视频里制作的这把伞,成了最后一把傣族油纸伞。

传承了几千年的手工艺就此中断了……

陈靓珂曾在《老手艺》中说道:

“我们曾经对这些老手艺很熟悉,如今却对手艺很陌生。

那些曾经陪伴我们生活过的手艺,如同一个婉丽的乡间女子,适应不了我们今天这没有自然的都市,怯怯地撑着油纸伞,从城市的边缘悄悄走远了。”

而如今,坎温老人之后,再无傣族油纸伞。

这些手艺,恐怕连怯怯地撑一把油纸伞的机会都没有了,它们,在以更快的速度远去。

这些手艺,像濒危动物一样岌岌可危,或许动物还会卖萌、会通过自己的叫声来唤起人们的注意,可手艺连话都不会说。

没有传承,它们的结局,大概就只有被遗忘。

“森林里的一棵树,不需要知道自己是一棵树,但是如果没有它们,森林将不复存在。”

传承成百上千年的老手艺,或许看上去微不足道,但是如果没有它们,我们几千年文化的根又将去何处寻找呢?

图片及资料来源:

《寻找手艺》

《奶奶最懂得》

《一个人的皮影戏》

《寻找手艺》导演手记

《一人,一生,一台戏》

《访随州传统皮影传人严开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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