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往事(1)之黄衣卫士
回想童年的事,脑海里很大几率是那一只大黄狗。我也曾自己告诉自己,如果我写关于童年的文章,一定要写写大黄狗。
我在想,为什么我老是记着它。应该是它在我的童年生活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在我弱小、迷惘、不安全、有些孤独的时候,它给了我不少陪伴和不少安全感。
在我们家搬入新居最为孤单、艰难的时候,有它的陪伴,所以我一直记得它,五十年过去了,它的形象从来都没有在我的心中消失过。在它去世之后,我们在一块沃土上挖下一个深坑,将它葬在地下。这应该是人对忠实的朋友——动物最高的致敬。
这只狗是黄色的,身材比较高大。它的耳朵边缘、腮帮的旁边、脚爪的部分有一些白色,其他的基本上都是黄色。它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它特别的洪亮的声音,它的犬吠会在西边的山壁回响,经久不绝。它给外人的印象,是凶猛。但是我不曾记得他咬过人。
那个时候我们寄居在姥姥家。房子是在外地生活的大舅闲置的空房子。姥姥的家前面是一条大路,村南到村北的一条干线,南来北往的人的必经之路。路上的行人比较多。有了它的存在,也自然热闹,也很有安全感。
由于种种原因,我还在七岁的左右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另建新家。在离姥姥家步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修建了两间木质结构的房子。这在当时是我家不堪重负的一件事情。爸爸妈妈不得不借债修房。房子修得很艰难,生活也由此特别拮据,爸爸卖掉了心爱的气枪和收音机,香烟的档次一降再降。刚刚迁入新居的时候,四周几乎都是通透的,晚上睡在床上,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四周的墙壁,房间隔板,都是入住后慢慢完善的。那段岁月,尽管我们还比较小,没有力量投入到家园建设体力劳动中,但是我们已经从中感受到了生活所迫,其中的艰辛和无奈。父亲在外面工作,妈妈带着我们兄弟姊妹四个人。这个地方是一个单村独户,邻居也有一箭之隔。在太阳落山之后,是有一些令人害怕的。特别是晚风吹得树林哗哗的响声,山坡上的茅草似乎在起起伏伏,以及木梓树上一猫头鹰偶尔发出的咕咕叫声,让人的头皮发麻。那只大黄狗它自觉的来到我们的新居陪伴我们,睡在我们房子右边地势较高的田头上。只要什么地方有响动,它便大声的吼叫。叫声浑厚而响亮,声音撞在山头的岩石上来回激荡。我紧张的心里就会宽松许多,也温暖许多。也就是在它的叫声中,我们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我也渐渐长大。两间房屋有原来的空架四周都封起了石墙,每一个房间隔壁也有了。哥哥和我也可以在山上割草,砍柴了。
随着时间流逝,我们分明感受到这条黄狗年龄增大了,身体渐渐虚弱。尽管我们在自己的口粮中给它分一些饭吃,但仍没有能够阻止他老去的脚步。一天早晨,我发现它静静的死去,躺在我家右面那块高地上。我不由自主的哭了。我们对他充满着感激,充满着怀念,充满着不舍。我哥哥用锄头在一个高岗上挖了坑,将它埋在地下。在回来的路上,我们一步三回头,我知道它长眠在地下,已经和大地融为一体了。五十年后,我仍然在心中向它致敬!向它说谢谢!谢谢它陪伴,在我艰苦的岁月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