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砰砰砰……”
门被敲得巨响。何溪快速爬下床，光脚穿过客厅跑去开门，地板上响起一串闷闷的“咚咚”声。
再不赶紧开门，恐怕整栋楼的住户都会去投诉她。
“许绡绡，你就不能按一次门铃啊？”
穿着一身碎花睡衣的许绡绡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个粉色食物盒，嘴角上扬，梨涡深深。
“给你送几只大闸蟹来，我们家老穆从江南带回来的。”
“这么晚还吃，你个猪！”何溪接过食物盒，示意许绡绡进屋。
“我不进去啦，我要回去吃大闸蟹，我家老穆还等着我呢。”
说罢，许绡绡侧头朝屋内猫了一眼，“屋里没藏人吧？你刚干嘛呢磨磨蹭蹭不开门？”
“倒是想藏个人，要知道姐姐我的小皮鞭早已饥渴难耐。”
“哈哈哈……我走啦，你赶紧关门。”
“哎！”何溪走出门，一把拉住许绡绡道：“穆昕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溪忽然想起某天无意间听到的几个同事关于穆昕林的窃窃私语，议论内容大概是她们在某家餐馆就餐时撞见穆昕林与一名女服务员眉来眼去。
彼时从她们身旁经过的何溪用一脸的不以为然对上她们齐刷刷惊慌错愕的神色，穆昕林？与女服务员？太扯了，还有比穆昕林更敦厚专一的男人吗？
“今天下午啊！怎么了溪溪？”
“他最近怎么出差这么勤？”
“他忙啊，他最近可忙了。”电梯门打开，许绡绡走进去。“好了，溪溪，明天见！”
“好。”
何溪想，但愿传闻只是空穴来风，这个大大咧咧永远单纯热情的女孩是她唯一的女性朋友，她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何溪关上门，走到窗边，看着许绡绡到了楼下，走到路上，穿过三个路灯，走进斜对面那栋公寓楼，她才放了心。
站了一会儿后，她关了窗拉上窗帘，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走进卧室。
这时手机提示微信来了新消息，何溪打开查看，是陈洵发来的。
“不信。”
隔了半小时后，陈洵回复了她。
“刚刚做什么去了？洵哥。我有事情跟你说。”
“刚刚在做蛋糕。”
陈洵拍了一张刚做好的蛋糕发过来，是个小小的方形的草莓蛋糕，上面点缀着玫瑰花瓣和南瓜子，侧面有些许奶油溢出来，看起来……并不怎么诱人。
“还会做蛋糕啊，这么居家！”
“空闲的时候偶尔会自己做。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洵哥你是哪里人？”
“南京啊。”陈洵收起一口都没尝的蛋糕。“就问这个啊？”
“不是不是，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
“别怕，不是表白。”说完何溪又补充道：“你这种人估计都被表白怕了。那我说了？”
“嗯。”
陈洵关了客厅的灯，走进卧室，褪去睡衣裸身靠在他的淡蓝色大床上，山脉一样绵延优美的身体暴露在微黄的灯光下。
本就安静的房子此刻显得更加冷清。
他早已习惯一个人住，单身的日子工作之余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听音乐、看书、做甜品，有时一个人说走就走外出流浪半个月，偶尔跟朋友穿梭于各种风月场所。
“我吧，就觉得你长得好看。”何溪一口气喝完整罐啤酒后开口道：“以我的审美来看，可以说是非常好看了。”
“然后呢？这就是重要的事？”陈洵心想，现在的小女孩脑回路真是清奇。
“所以，我想睡你啊！我想睡个男人，目前来看，你的相貌和身体毫无疑问都是最优质的。”
“……”
这话着实让陈洵措手不及，他挪了挪身体，将左手臂放于颈后枕着，修长好看的手背上瞬间泛起几道青筋。
“对了，你有女朋友吗？你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没有。”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你觉得婚姻是必需品吗？”何溪继续问道。
“不是必需品。”停顿几秒钟后，陈洵补充道：“但是有时候没办法，人不可能只为自己活。”
“我也觉得婚姻不是必需品，人活着自由快乐最重要。但是……人就应该为自己而活啊！”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我追求自由追求爱情。为了跟一个女孩在一起，一个人跑去她的家乡待了三年，结果呢？换来的是对方的背叛。”
看着对话框这一大段话，陈洵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怎么就跟一个陌生女孩讲起这些以前从不愿跟人提及的私事？
“然后你就一个人回南京了？”
“嗯。”
“后来呢？”
“后来……”
何溪记不清有多久没这样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长聊至深夜，彼此都毫无顾忌直言不讳，把自己过往的悲喜敲成文字说出来。
通过聊天，何溪了解到陈洵从小父母离异，生长在单亲家庭，生活里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读过名牌大学却没能毕业，具体原因陈洵没说，何溪也就没问。
聊到最后，陈洵说：“我要睡了，听着小雨入眠，挺好。”
上午的办公室死气沉沉，每个人都在昏昏欲睡中强打精神应付工作，许绡绡也在蔫头蔫脑的对着电脑作图。
何溪长久盯着手机发呆，看着自己昨晚绘制的“鸿篇巨制”，不免觉得有些丢脸。
她打开朋友圈，快速敲了两行字发出去。
――看来深夜确实不适合聊天，但愿我的某些话没有吓到你。
群里聊天不断，聊日常、聊八卦、讲污段子，时不时还有人分享小视频，却始终不见陈洵上来说话。
蒙多：陈老板怎么不说话？
机器猫：肯定又去约了，没看昨晚到现在都没说话？
滴滴：说不定去嫖了。
机器猫：他这种的嫖的话太吃亏，长成那样根本用不着去嫖。
蒙多：陈老板去酒吧一约一个准儿。
机器猫：毕竟睡过四五十个女人，泡妞技术没的说。
何溪全程围观群聊，想不到陈洵在群里竟是个风流浪子形象，倘若真睡过几十个女人，那技术上倒是完全不用担心了。
她忍不住加入进去。
何溪：那陈老板技术肯定很棒咯？
蒙多：他技术溜得很，起码1分钟！
机器猫：他30秒！
大头：不是5秒吗？
何溪连发几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提示来了新消息，是陈洵评论了她刚发的朋友圈，评论了一连串的“。。。。。”
何溪打开对话框。
“洵哥，他们说你睡过四五十个女人，还经常出去约。”
“乱扯的，过几天你就习惯了。”陈洵道。
“你长这么帅，估计每天照照镜子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何溪又开始翻看陈洵空间里的照片，高高帅帅的他独自去过国内外很多地方，从大理到西藏，从巴黎到墨尔本，沿途拍下许多风景照。
“帅有什么用，何况我真的不帅。”
“帅当然有用！帅的好处太多了，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我们平时买个东西还要首先看它外表好不好看呢。”
何溪打开相册，找了张保存的照片发过去：“这张最帅。”
照片里的陈洵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笑容温暖眼睛澄澈，像个美好少年模样。站在一位中年男士身旁，身后是教室外面的走廊。
“这是我大学老师，他对我影响很深。”陈洵说道。
“唉，我上了那么多年学，怎么就没遇到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学长？”何溪忍不住感叹。
“拜托，别再说我帅了，我顶多算长得舒服型。”
“你这叫舒服型？看来今天我必须告诉你实情了。”
何溪斟酌片刻后，开口了。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像黑夜里的星星，又像被掌心捂热的宝石；
你的鼻子，生得秀美而挺直，拥有玉一样细腻的纹理，山一样优美的轮廓，是最完美的驼峰鼻；
你的嘴巴，温润而性感，弧度优美还带着一层淡淡的品色；
你笑起来的样子啊，仿佛冰雪消融后湖面上的第一束阳光。”
有大概十秒钟，陈洵没有回话。
“你这个人……审美有问题。”十秒后，陈洵回道。
“哪有？我只是在我的审美观下，对你的相貌进行客观而理智的描述。”何溪一脸诚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