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不用奔赴
看B站的一个关于开往家乡的火车的视频:“在中国,一共有3285个铁路客运站。它们有的很远、有的很小,有的可能还有点破,但每一个站,都是一个家乡”,配的是《外面的世界》这首歌。
看那些拎着行李箱的人,春节前,从全世界各个方向奔赴家乡,尤其是还有三年来都没回过家的人——感怀、感伤、感动,眼泪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也想起了当年那个站在家乡路边的我,痴痴地听小县城唯一的影院大喇叭里放出的流行歌曲。那一年,齐秦的歌也穿越千山万水来到了家乡,每一首歌都好听都唱到了我的心上。这首《外面的世界》更是对当时一门心思想“逃”出家乡的我的一种温柔的蛊惑。
后来在高三的时候,那决定去向的焦虑而忧伤的一年,在文科班里认识了好多志同道合的人,那是个人人读诗的年代,我后来的岁月里再也没遇见过那么多文艺而有趣的人(很奇怪不是吗,那样偏远的荒凉的小县城)。某天我们三个女生在操场上边散步边说悄悄话,我当时唱了几句《外面的世界》里的歌词,她们两个立即迷上了,反复要求我重复——我们都被一种不可知的迷惘的未来日子和外面的更大的世界诱惑了,也有一种深切的期盼。
现在想起来,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时刻,在记忆中却越来越让人留恋。
可是,也只有怀旧了。
后来的后来,我最初的原生家庭,只剩下我一个人,其他的,是后来父亲重建的家庭中得来的“亲人”和我自己找到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是每次和他们在一起虽则亲切,然而话不投机三观不同总觉得心累。同学很多,但大部分聚会也就限于回忆从前,当然也有让人倍感温暖的小团体,只可惜每次并不在我们共同的家乡,因为多年前我们已经陆续离开家乡。
那些对某些人曾经的念想,曾经的不甘,也随着年纪的增长,终于释然。
所以想想,家乡,并没有让我一定要去见的人,尤其在这个受病菌威胁安全系数还不高的春节期间,自然不必辛苦奔波。
这许多年,我在远离家乡几千公里的地方,安然生长,拥有着我想拥有的,经历着我该经历的,并且有了此生最牵挂的人。并不完全指外部环境,在这里,我基本也是喜欢宅在自己的小家里,画画读书写字,不再向外索求,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安顿好自己的身心。
此心安处,是吾乡。
既然已安,不用奔赴。
当然,回去也是必需的,只是不会赶在充满仪式感的热闹的节日里。
只需要,在某个安静从容的日子,以一颗过尽千帆的归心,悄悄出现在熟悉的大街上,“儿童见面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