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地

2019-02-04  本文已影响0人  聚字成书

 小时候,我就傻。

        一年中最眼巴眼望期盼的是过年,最开心的也是过年,过年不仅可以“胡作非为”不做作业,有新衣服穿,而且还有平时不敢奢望的美食和压岁钱在等着小小的贪吃和贪婪的心。

        设若人生有百年,二十年是什么概念,数学不太好的我,此时反倒算得清楚。

        一转眼,内心根本没什么预设的,来福州已经二十年了。

        年关又至,此时的我,早已没有了儿时的期盼,更谈不上欢悦,但内心总有一种情愫涌动,面对已至的新春,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愫渐渐明朗,那就是感恩,感恩一路关心、点拨、引领我的所有人。

        二十年前,也许是机缘巧合,亦或是其它原因,似乎已经记不清楚,只知道过了年就得远行。

        那年雪下得有点儿大,比往年大了很多,积在地上有点儿厚。离正月十五还差两天,人常说:十五没过,年没完。不过远行的行装已经打点好了很久,小东小西,日常用品,想起一样就往包裹里放一样,直到再也想不出还需要带什么东西的时候,才开始不想,不过,东西可以装裹,但对陌生工作环境的紧张和对亲人的牵挂却是无法打包的。

        刚懂人话儿的儿子期待的是十五的小灯笼是否能到手。弟弟提前从县城回来过节,带回来的小巧红灯笼满足了那小子的心理,提着小小的红灯笼满院子大呼小叫地乱跑,搞得心乱乱的我也随之提前过起了十五。

        当故乡正式挂起喜庆的十五大红灯笼、舞起欢快狮子的时候,我已经在前往陌生福州的火车上了。一路“况且况且”的车轮声,将故乡的声音完全湮没了,暂时将故乡的模样从眼前抹去,包围着我的只有身在异乡的孤寂心情,那是既有对亲人的牵挂,也有对陌生生活的期盼。一夜未眠,一夜无所不想,一夜被泡面和脚臭薰得脑门晕晕乎乎。当车“况且”到福州站的时候,是凌晨,异乡的清晨,不冷的风轻轻吹着我冰冷的心。那时不大的福州站,在我的眼中是无限的空旷,没有乡音,没有相询的身影,只有无边的陌生感和此起彼伏的车鸣声。偶尔听到那大腔大调的福州话,让我本来就紧张的心情,浓缩成了恐惧,让脚踏福州大地的我感觉到很是无助。

        好在很快就投入工作了,快节奏的工作一下子把一切像荒草一样疯长的紧张情绪压制了下去。陌生的工作环境,陌生的人际关系,让我就像初进大观园的林黛玉,步步小心,暂时隐藏了以往工作中种种自以为是的作风。

        工作不等人,必须快速适应角色,在新的工作环境中,种种突发的机遇都是要冲得上去的。一次临时的讲话任务把我逼到了象棋上的“象眼”上,临时整理思路,临时组织语言,会议进行的环节不容许我有充足的时间调节情绪,当话讲完的时候,我却再也无法回忆起来当时讲了什么,只觉得走路都是飘忽的,眼前的人影都是模糊的。

        也就是那一次,鬼使神差,领导竟然发现我是个“人才”,原话好像是说我是个“秀才”,其实我觉得当时、甚至到现在、以至于更远的将来都根本不配有这样的评价,因为我从小就傻。但那时的领导甚至经过郑重地考虑、会议研究、个人谈话,我也就稀里糊涂进入了单位中层。这个结果,和我的感觉和心理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不过,经过二十年的沉淀,再去回想当时的领导安排,还真得感谢那位老领导,如果不是他老人家给我的那次临时安排,我还真的没勇气在初来乍到的异乡有什么奢望,也许就是那一次的临时安排,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奋进的勇气。

        人,总得要感恩那些在人生路上给你机会和点拨的人,那位老领导是我来福州遇到的,至今还依然牢记心头的恩人。 

        有时我经常这样想,人啊,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总有一些冥冥中的安排在等着你,那种安排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机遇,也是老辈儿人口中的命吧,就这样在单位里一直“混“了下来,而且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二十年里,我见过了很多场面,也应付了很多场面;见过了很多人,也见识了他们不一样的性格和处事原则;也曾经在几千人的会议上慷慨演说,当然听众中也有羡慕和不屑。记得在一次大型企业的演讲中,甚至有人怀疑我是搞传销的,受过魔鬼传销训练,其实那个时候,传销到底是什么,我对它的认知还是个零。当然直到现在我还对传销了解甚少。

        记得有一次大型的文艺晚会,我担任节目主持人,另配一位美女搭档和两个小伙伴,那两个小朋友都是尚在小学阶段的主持人。那舞台是豪华的,据说一个话筒就价值不菲,站在舞台聚光灯下,丝毫没有紧张感,反而很是享受的感觉。一个小朋友主持人可能经验不足,当她和我报完幕的时候,转身,因是下一个节目是舞蹈,所以舞台上营造气氛使用干冰产生的雾气,在小主持人的身后喷出一道白雾,那孩子一下子楞在舞台上不敢跨越那道白雾,眼巴巴地看着我,如果此时我硬拉孩子越过去下台,那对于节目主持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尴尬和失误,台下那么多的观众在盯着,好在那时候场的舞蹈演员虽然已经到位,但音乐还没响起,当时台下已有轻声的哄笑,长发男监制在台下已在用哑语指手画脚,但我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我于是干脆亲切地蹲下身子,轻轻地把那孩子抱起来站直了身子,而且临时添加了一句台词——“来,让我们一起欢迎姐姐们的精彩表演吧”,然后抱着孩子从容地走下舞台。因为主持词是事先被编导字斟句酌地编写出来的,虽不像是春晚直播那么精确,但临时添加台词,让我也多少有些忐忑的,晚会结束的时候,那位曾经临时安排给我任务的领导兼舞台总导,还就此事轻轻地拍拍我的肩,我明显地看到他的脸上有赞许的笑容。而且还有那位长发的言语刻薄、态度冷峻、工作异常严谨的男舞台监制还在总结会议上就此专门表扬了我。

      直到现在算来,已经时隔二十年年,也许那位领导早已忘记了这个细节,可我时时有历历在目的感觉。那是领导,那是长辈对我的最高评价。也就是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我慢慢地对在异乡的工作有了自信。

        其实很多时候反思自己,到底成长了多少,哪些方面成长了,我还真的说不出,有时,懵懵懂懂得依然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仍然是傻的,其实,也正是这样。

      每年八元十五月圆之年,我都会独自静坐,仰望湛蓝夜空的一轮明月,看那皓月周围洁白的浮云,幻想着这些来去自由、遍历名山大川的白云,希望它们能把异乡人的想法和情感一并捎回故乡,也把故乡亲人的信息带回。我对着白云畅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畅想着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

        我也曾留恋在田野间的花海中,观摩那聚拢生机的筋脉是如何输送营养的。遥想那一叶一花怎样演绎一世界,痴想那一叶一花怎样总关情。

        还曾在鼓山峰顶沐浴山风,偶遇山鸟,从美色四溢的天光和山色中去找寻异乡人的寡合和落寞。天是蓝的,山是秀的。这是大自然的颜色,这颜色没有朦胧,没有缥缈,没有修饰,没有娇柔,没有虚伪,就那么直愣愣地展现在人们面前,经得起人类的检阅,经得起人类的考验,一年不变,几十年不变,几千年不变。

        空闲时间难熬,用读书来打发那些折磨人的时间,大学时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浮躁中度过的,现在有了时间真正沉下心来好好读书,在书中我真正读出了思念,读出了坦然,读出了看淡。

        在福州的二十年,经历过激情澎湃,撸袖大干的情怀;

        经历过灰心丧气,情绪低落的无奈;

        经历过此处不善,挥手告别的想法;

        经历过人情冷暖,眉眼高低的感叹;

        经历过骄傲,经历过气馁。

        看过太阳东升西落,看过月划西天。

        感觉过生活像诗篇,醒悟过岁月的历练。      有过遗憾、有过黯然、有过悲伤、有过看淡,一切归于茫然,最后感性归于理性,一切归于平淡。

        如今,闲暇时最想做的事儿就是喝喝茶、栽栽花、看看书、睡睡觉、回忆回忆往事、写写自娱文章,俨然提前进入了老年人的生活,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好的,这些活儿不耽误。

        无论生活多么琐碎,事物多么烦杂,总有那根红线把这二十年串联起来,总有关心、点拨、引领我的人,教我走好每一步。

        忘不了情绪低落时,朋友的安慰;

        忘不了工作困惑时,朋友的点拨;

        忘不了生活困难时,朋友的帮助。

        这些都是我二十年来工作的信心和勇气,是他们一路牵引着我、帮助着我,走到现在。

        回想刚到福州时的自己,不禁有些哂笑。

        刚到福州时时傻的,现在何尝不是傻呢。

        不过,傻也挺好的。

        就这样傻着生活,傻着工作,傻着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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