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海棠｜八月夜未眠

文/云中海棠

凌晨四点半，看见一轮弯月挂在漆黑的夜幕上，淡淡的清晖似隐若现，洒向人间。

川端康成的句子瞬间就跳出来：

凌晨四点钟，看见海棠花未眠。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川端康成 《花未眠》

极美的句子。看过，再也不能忘记。

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它的盛放，含有一种哀伤的美。

弯月又何尝不是呢？

满月是圆润、丰腴的，是团圆，是热闹。而弯月是瘦的，清冷的，是孤独又落寞的。

它的出现，也含有一种哀伤的美。

瘦月，搜了一下，居然真有出处。出自红楼梦，曹雪芹借薛宝钗之手写的《忆菊》诗，“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一首悲哀伤伤的诗，隐晦地道出了薛、林二人的悲惨结局。

《红楼梦》还是读书时跟英子借的，三本厚厚的，一个暑假读完。

读得认真，诗词抄得认真，最爱黛玉的葬花词，这首《忆菊》却是不记得了，更不记得这“瘦月”二字。这个静谧的夜晚，就那样冒出来。便是“读过的书，以为忘了，但其实真的已经融入骨血”的最好证明。

新开的书，读书会还没结束，就已经提前读完了，费时约十天，不快也不慢，在自己的节奏里。

接下来，准备读那套李娟文集，买了有两个月了，一直被插队，这次总算轮到它们了。一套九本，这段时间有得读了。

时时感叹，书海浩瀚，时间宝贵。今天情绪不好，“废”了一天，明天开始。

很多人读书，并不读在世作家的，尤其是对年轻作家存有莫大偏见，这样做无可厚非。想读好书，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读经典，时间是最好的过滤器，留存下来的书籍都是已经被筛选过的。

我选择书籍，则更多是随缘。

一本书出现的契机，是有原因的。它的出现，就是需要它、打开它的最好时候。如果一直没有遇见，那是缘分未到，还需时间积蓄缘分。

这个法则，在很多事情上可通用。

上次，与学生时代隔壁班的语文老师提起朋友的书，我不吝赞美之词，而老师恰逢书荒，搜了一圈，说网上没有卖的。末了，老师附加一句：没事，有机会能够看到的。

当一个人见识、经历得足够多，便会明白，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你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乍看，是悲观，其实是看透世事的豁达与乐天知命。

瘦月

兵荒马乱的夜晚。有蛇出没。

圆头，大拇指初，长尺余，最怕这玩意，不敢近前看，看了也认不出什么品种。它的信息，是和家里人拼凑出来的。

乱成一团，吓到的小乔嚎啕大哭。

将它弄走后，凌晨一点多，忽闻后院空气中有烧东西的味道，又似有香火味。我以为是爸爸焚香祝祷了，也没有多在意。

今日问起才得知，并没有。但妈妈也闻到香味了，她还把爸爸叫起来闻，爸爸也闻到了。

很是奇异。

蛇是大约十多天之前就发现了的，一直藏匿在楼梯间，也没有刻意去找，昨晚它自己就跑出来了，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据说家里出现蛇，是去世的老人回来了，不能打杀，最好去上坟点一点香火，告知平安。

我没有爷爷、奶奶缘，从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于我五岁时也过世了。不太梦见。

梦见更多的，是我外婆。她常来我梦里，每一次场景都清晰无比。

还有一次，她说要带我走。我说我不走，然后，就醒了。我让妈去给她坟前上香，说了些告慰的话，然后我就很久没有梦到外婆了，也许那次她是想我了吧。

每次七夕，我都会想起小时候外婆告诉我们，拿个脸盆装满清水，放在葡萄架下，就能听见牛郎织女的悄悄话。

我和弟弟信以为真，真的这样做。但什么都没有听见。

夏天的时候，就想写写外婆。但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它关系到一个孩子人生之初最原始的嫉恶如仇和恨屋及乌。

我爱外婆，所以，对她不好的人，我都不太喜欢。

外婆去世好些年了，但那些印记，还留在我的心里，不会轻易消散。唯愿天堂没有苦难。

铜仁古镇一角

作者简介：

云中海棠，原名吴娟，湖南醴陵人，醴陵市作协理事、签约作家，曾任职纸媒。《先农坛听雨》、《北方的冬天》、《今夜有泪滑落》、《等天亮》等多篇作品见诸报刊杂志，散文《路在脚下》荣获醴陵市改革开放三十年征文大赛一等奖，并作为优秀例文入选写作教材《高中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