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图书馆偶遇

我的学校就在家门口。

他们学校却要穿过前面几个胡同。

现在每天早上，费宇宸会慢慢地扒干净碗里的米饭，然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发呆中的我，“快点吃，要迟到了。”

不急。

我一个差生对于学习从来不着急，我故意更加缓慢地吃起饭，还挑衅般地扬扬筷子。

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每次考试都是全市前十的人有些炸毛，并且气呼呼地倚在门框，不停地看手表的时候，我挺开心的。

我能理解他，很理解。

我是个爱逃课的问题学生，能有普高上不错了。

原先的我是为了不让哥哥失望才乖乖去学校的，可既然那个人离开了，那么我也就放肆起来，我再次逃学。

这不，费宇宸每天都得押着我去学校，他心里不恼才怪。

我喜欢看这家人生气，生气的时候我可以幸灾乐祸地把自己锁在房间，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他们相互的辱骂。

有时我会怀疑自己有病，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

好了，言归正传。

他会在送完我之后，才自己一个人拼了命地蹬自行车去他的学校，我以前常常会笑他，“费宇宸，就那么一点远，一个男子汉连这点路都怕跑啊。”

他通常会叹口气，幽幽地瞥我一眼，不说话。

他是这个家里的孩子，我有些不喜欢他，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他皮肤很白很白，白皙的像阳光下的雪一样，像夜晚透亮的月光。

白色，白色，噩梦的白色，我不喜欢他的外表，我喜欢他给我的感觉。

费宇宸不会怜悯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见悲哀，他只在细节上关心我，从不在大事上帮我做出选择。

如果说哥哥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橙子味，

那么他身上味道一定是清新的薄荷味。

有的时候，我会偷偷地溜出学校，穿过那几条熟悉的胡同，来到那个学校。

悄悄说一句，我喜欢在胡同里穿梭，有点像在走迷宫，你永远不知道在岔路口的左边或右边等待你的是什么。

那个时候，我享受孤独，享受未知，享受恐惧。

但孤独带给我的往往是深刻的心痛。

也许你不明白我的心情，那么我就打个比方吧。

孤独，就像是你一个人看电视，看恐怖片，看着看着越看越恐怖，想要保住旁边的人，但旁边什么人都没有，就连站在那里的什么东西都忍不住过来拍拍你的肩膀，“恐怖片里演的都是假的，别怕。”

所以当我来到学校的大门口，静静地翻过围墙，一个人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学校，眼泪会不自觉地流下来，伸出手想触碰空气里的东西。

浓浓的孤独。

空气没有味道。

要是有，一定是无止境的苦味。

偷偷跑到图书馆，我想找一本书。

我想他们看到一定会很震惊吧，明明是个讨厌学习的孩子，却溜去图书馆找书。

我其实喜欢看书，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我认为，如果不懂得怎么表达，那么就不表达好了。

我害怕和别人交流，害怕被别人伤害。

与其一开始结局就是坏的，那不如不开始。

与其表达不清楚会让别人更加疑惑，那么不如不解释。

就在我找书的时候，我听见身后的大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咯吱咯吱”的声音立刻充斥整个空间，相互碰撞，相互挤压，然后慢慢散去。

“呼，我说嘛，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熟悉的声音刺激着耳膜，我僵住身子，握紧拳头，不屑回头。

还是快点走，对于讨厌的人，离得远远的就好。

我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向大门，低着头，为了不让她看见我。

然而，“啊！”我撞到了别人身上。

奇怪，这个时候应该大家都在上课啊，还有谁？

我抬头，余堔！毫不犹豫地，我咬住他的胳膊，儿时的回忆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进我的脑海。

碎碎的记忆像冰一样，刺激着我的脑神经，无处躲藏的慌张，密密麻麻扔过来的石头，被砸中的疼痛……汹涌的像大海将我吞噬。

我狠狠地咬住余堔的手臂，血腥味满足着我，吸血鬼一样，我吸吮着，享受着。

吃痛的闷哼，他皱起眉头，想甩开我，身后的女生也大力地将我拽开。

“方玖？”

我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大步向门外走去。

讨厌的人，不要理睬就好。

带来的伤害，化为动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