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小岛·故事精选】‖老牛和白鹭鸶（完整版）

小时候，在春耕时节，老牛犁地之时，总能见到成群的白鹭鸶围着老牛转，真是片刻不离。那时候，妈妈总说，老牛是白鹭鸶上辈子的情人，上辈子不能相守，这辈子也要不离不弃了。

因了妈妈的这句话，我再见老牛和白鹭鸶时，就觉得格外温馨与甜蜜了。

前生

    1.

老牛前生是个俊俏的农家娃，姓牛，排行老二，人称牛二哥。白鹭鸶前生是富家小姐，父母的掌上明珠，姓白，闺名一个"露"字。

按理说穷小子和富家女本就不该相识相知，在那个讲求门当户对的时代，即使相遇了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喜欢这样捉弄人。

在一个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的午后，与家人一起出门踏青的白露小姐，在那个树绕村庄水满陂塘的村庄，见到了正在犁地的牛二哥。

牛二哥轻扬鞭子吆喝着老牛，老牛哞哞低鸣，驯服地配合主人的指令。一牛一人，成了天地间和谐的一景。

田旁小路上，踏青的人络绎不绝。她们看风景，看桃花红，梨花白，菜花黄，也看在田间忙碌，或犁地，或除草的农人们。

白小姐跟着母亲引着从者，从牛二哥的田旁缓缓走过。白小姐边走边吟着诗：“刻成片玉白鹭鸶，欲捉纤鳞心自急。翘足沙头不得时，傍人不知谓闲立。"这是白小姐最喜欢的一首诗。众人听着白小姐吟诗，还不时鼓个掌，嘻嘻笑着。

不知是这陌生的笑声惊了老牛，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老牛就挣扎着背上的犁架，往小路上冲去。

人惊了牛，牛也惊了人。白家老小惊得粉脸苍白，呼声连连。眼见着老牛就要撞上人了，幸好牛二哥及时制止了老牛。

花容失色的白小姐惊吓的眼神里多了一个焦点，一个俊俏农家郎的影子。

    2.

牛二哥止住了躁动的老牛，轻轻赶着牛儿往田间去。安抚了老牛后，才赶紧跑到小路边，向这一群贵妇人们赔罪。

牛二哥低眉顺眼，连连道着罪过，乞求原谅。好在有惊无险，这一会儿功夫，白家主母和白家小姐已经平静下来了。白家主母见牛二哥一脸诚恳，倒也不好发作，只说："这畜生甚是无礼，以后可得好好管教。别乱了尊卑。"

牛二低头称是，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沾满泥巴的脚，裸露在春光里，风儿拂过脚肚子，泥水慢慢干掉，感觉皮肤紧致了很多。这双常年劳动的赤脚，不安分地翘动大脚指，倒有点欢快的感觉，没有一点被训斥的懊恼。

一群富人女眷领着随从转脚离开。牛二哥余光瞥不见绣花鞋的时候，他缓缓抬起头，嘴角却带着戏谑的意味。

抬眼，愣住，目光所及，是一个穿素袄外披藕绿色披肩的姑娘，目光清透，静静站在不远处。她在看他！四目相对，有惊愣，有雀跃，还有上扬的嘴角。年青人的情愫，在春风中无声无息地发酵。

      3.

白家大宅，白家主母将一杯热茶泼向丫头红杏，"说，小姐哪里去了，若不老实，等老爷回来，定将你沉井了！"红杏被拉过来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再加上当家主母一通热茶泼身和这"沉井"二字，已然少了三魂七魄。她磕头如捣蒜，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小姐自那次踏青归来，如何茶饭不思，以致大着胆子扮成男装，混出门去找田间的那个田舍郎。回来之后是怎样的神采飞扬、心花怒放。然后就隔三差五地离家出去。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她便让丫鬟红杏扮成自己的样子，躲在闺房不出来，对外只说小姐用心读书或做女红。这次因为小姐出去太久太久，已经一天一夜未归了，红杏实在瞒不住，被前来探望的当家主母逮个正着。

白家主母听完红杏的哭诉，来不及震惊和唏嘘，她马上带人亲自前往上次踏青的村庄，去抓回自己的女儿。白家主母坐在轿子里，眉头紧锁，她也年青过，她太清楚女儿今日所为，将会给她自己和白家带来怎样的伤害。她要趁所有人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将伤害降到最低。哪怕，夺了女儿的幸福。在这个门户观念森严的社会，她深知女儿和田舍郎是没有未来可言的。既然如此，作为母亲，她能做的也只有抓回女儿，保全她和白家的名声。只是，希望还来得及。

      4.

白家主母带着人打听到了牛二哥的家，她进得牛家的院子，命人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未见牛二哥和白小姐的影子。她抓了牛家老头老太，威逼利诱，问出他们的下场，便又匆匆带人离开了。

这群人离开后，牛家老头顿足捶胸地骂牛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们这般穷家小户，怎么高攀得上人家高宅大院？真是鬼迷了心穹！该死，该死啊！”这发自老人内心深处的声音，听得人心颤颤，泪迷迷。

白夫人终于追上了牛二他们。这小两口躲在山间的一个山洞里。白家小姐已是一副农家村妇打扮，一身布衣钗裙，简直让了惊掉了双眼。

白小姐看着母亲带人找上门来。已知道事情败露，再无挽回的余地。她对牛二哥说："牛郎，此生不能与君相伴相守，但愿来生能相依相伴，不离不弃。如若牛郎以后见到白鹭鸶，便当见到妾身了。"说完，纵身一跃，跳入万丈深渊。无数声的呼唤响彻云霄。这哭声呼唤声，没有唤回白小姐，众人发现随着一声声呼唤，山谷深处飞上来一只白鹭鸶，通体雪白，哀鸣不断，绕着牛二盘旋不去。

痛失爱人的牛二，对着白鹭鸶说："露儿，我说过绝不负你。今生不能相守，来世让我变作牛儿，护你长长久久。"说着，也往崖下跳去。

    5.

后来，在牛二哥村里，农人们犁地的时候，总能见到一群群白鹭鸶围着老牛转。有的白鹭鸶站在牛背上，有的立在田埂上，怎么赶都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