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飞过云端(纪念我们的初中三年1998-2001)（9）校
办黑板报的那个周末，施云如期赴约。
杨钊虽然没被安排什么任务，他却是最早到的。
“你吃过早餐了么？”杨钊问施云。
“没吃，不过我不饿。”
杨钊买早餐的时候，还是帮施云买了一份。尽管他不知道施云喜欢什么口味，但他的做法令施云感到贴心。
于是施云也不再因为陌生而刻意疏远杨钊，她甚至鼓起勇气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听说，你喜欢张笑洁，是真的吗？”
杨钊笑而不语。施云有点尴尬了，毕竟跟杨钊之前没有任何接触，突然问及别人的隐私，非常冒昧。
杨钊看到施云微微羞红的脸，诡异地笑起来。
“你个小丫头片子，管那么多事干嘛！老大哥的事也要过问啊！”
“我怎么是小丫头片子呢，我和你是同龄人。”
杨钊轻蔑地笑了，“就是个丫头片子。”
葛恋风风火火赶来，看到杨钊和施云似乎很亲密的样子，顿时心生嫉妒。
“施云，杨钊是人家张笑洁的。”葛恋似笑非笑地说着。
施云立刻弹开。杨钊伸出手拍了拍葛恋的头。
“瞎说什么，你懂什么！”
“哼哼，谁不知道啊，全班都知道了，你就别不承认了。”葛恋边说边不停地翻白眼，好像杨钊喜欢张笑洁是最罪过，应该喜欢葛恋才能被无罪释放。
施云闪到一旁，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迅速弹开的动作似曾相识。
那天陈君领着自己去找张笑洁商量节目的事，杨钊原本在张笑洁旁边坐着，看到忽然有人来，杨钊立刻弹开，张笑洁惊慌失措。施云仔细回忆，好像杨钊闪开之前，他的手在课桌下面牵着张笑洁的手。
细思极恐，施云觉得还是应该远离杨钊，他太会撩动女孩子的心了，这会儿功夫，葛恋已经在和他嬉戏打闹。
等到班委来齐了，葛恋又开始布置任务。但是说来说去，她都是在指挥监督，真正办事的只有陈銮和施云。秦湘林画完了花草就坐在一旁看书，罗子强负责收拾残余的粉笔头，杨钊专门陪葛恋说笑，不知怎么被葛恋敲诈了一番，杨钊乖乖跑出去买来一大推零食饮料请大家吃。葛恋沾沾自喜，她觉得大家能吃香喝辣全是她的功劳。
施云和陈銮都站在课桌上，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高高在上的大黑板。
“我念的是不是太快了，我看你都跟不上我的速度。”施云读着秦湘林写的庆国庆的文章，陈銮负责一字一字地写上去。
“没事。”陈銮看看施云，温柔地笑了。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踩在课桌上，一个读书一个写字。陈銮一直沉默不语，只有施云的书声萦绕二人耳边。陈銮的呼吸声稍稍有点粗，他时不时侧过头来看看身边的施云，施云耳侧的几缕发丝被他的气息轻轻撩动。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尽管施云不希望这样。可是葛恋把最艰巨的任务留给了陈銮，她硬着头皮也得协助完陈銮才能走。而其他人，包括葛恋自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完成任务走出教室，夜幕早已降临。施云没有刻意告别，独自离开。陈銮默默跟在她身后，毕竟大家同路，没办法刻意回避。
走到大马路上，施云选择走左边人行道，陈銮则走到马路对面，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一条马路的距离，一直到彼此都消失在暧昧的夜色中。
太阳开始慢慢往南回归线靠近了，夜越来越长。
一早出门，路灯还亮着，深秋的凉意扑面而来。施云感到阵阵阴冷。
跨进校门，穿越大操场，走向教学楼。整栋楼的日光灯全部亮着，大操场被白炽灯光映衬得亮堂堂的。
操场中间，分明侧卧着一个人。施云不敢驻足观看，因为马上早自习铃声要响了，赶紧低头赶路。可是施云还是忍不住好奇，频频扭头望向侧卧的那个人。她究竟为什么要睡在这里，又有谁知道，在这个深秋的早晨，在操场被白炽灯照亮之前，这黑暗的角落里发生了什么滔天罪恶。
早自习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诡异，老师也一言不发。头几节课，上课的气氛死气沉沉，讲课的老师似乎心不在焉。
每个人都在等待知情者的讲述。
终于在课间操之后，广播里忽然传来校长的声音。
“同学们，经过各年级主任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决定，早自习时间由五点半到六点五十分改为七点到七点四十。”
教室里炸开了锅，同学们再也忍不住了，各种假想，各种猜测，纷纷露出台面。
“施云你看到了吗？早上我看到一个短发女生侧身躺在操场中间。”陈君说得急急忙忙。
“我看到了，但是看的不清楚。只觉得是有个人睡在地面。”施云说。
“还有人说她身边有这么大一滩血。”葛恋边说边用手比划。
“听说是一个初二女生被人——强奸。”秦湘林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神情格外凝重。
“啊？你说的是······”施云哽噎半天，说不出那两个字。
“我打听到了最完整的版本。”陈君说。
“那你赶紧说出来啊，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徐兰也插上一嘴，只有张笑洁没有参与讨论此事。很明显徐兰是来打听消息，然后回去给张笑洁汇报的。
“初二七班一个女生，住在郊区，她每天四点半就要出门上学。今天早上，据说她把手表看错了时间，把两点二十分看成四点十分了，她怕迟到，所以急急忙忙赶来学校。到了才发现学校大门没开，原来是自己看错了时间。于是她从围墙翻了进来，在大操场散步。刚好有个社会上的混混，也跟着翻了进来，就把她给那个了。”
陈君一口气说完，徐兰回到座位上一五一十把经过给张笑洁复述一遍。张笑洁则显得心事重重。
施云也听到各种版本，她还专门去问了马梦瑶。马梦瑶说那个女生确实被那个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救治。操场上确实有血迹，但是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
上午第三节课下课之后，有一个长相英俊的白面小生突然站在教室门口。他来找张笑洁。
“陈君，那个男生是谁？”施云问。
“肖成，初一八班的。小学跟我同班。”
“小时候听过一个词，叫做面如冠玉。现在发现用在他身上正合适。”施云说。
“他是我们小学时候的校草，张笑洁喜欢他。”
“可现在杨钊喜欢张笑洁，难道他因为杨钊来找张笑洁对质？”
“我看不太像，他的表情不像是愤怒，而像是求助。”
“我们过去站在他们旁边，悄悄听一下他们说什么。”施云提议。
“施云，不像你的作风啊，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听别人隐私了？”
“我对别人的隐私可没兴趣，我只觉得，初二女生的这件事，张笑洁多少知道一些内情。你看她早上心事重重样子。”
陈君拉着施云站在教室外面，离张笑洁和肖成有一段距离。但是他们讲话内容能听得十有八九。
“我不能告诉你他在哪里。借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肖成眉头紧皱。
“没关系，你拿去用，钱不够再来找我拿。”张笑洁一脸关心。
“小洁······谢谢你。”肖成一脸深情看着张笑洁，一时间感动得不知所措。张笑洁的眼里也充满泪水。
施云和陈君雾里看花，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过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张笑洁撇开杨钊和徐兰，独来独往。肖成时不时跑来教室门口找张笑洁聊天，顺便问张笑洁拿点钱。杨钊因此变得郁闷，失去了昔日的活泼。
半个月之后，某天，学校忽然张贴出一张通告。初一八班的肖成因为参与打架斗殴，被开除学籍。
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张笑洁在教室里伤心地哭了一个早上。无论徐兰和扬钊怎样劝说，她都没有停止哭泣。
“究竟发生了什么？”施云问陈君。
“强奸那个初二女生的人是肖成的哥哥。”
“那肖成到底和谁打架呢？”
“说来话长。肖成的哥哥是个小混混，犯了那件事之后，到处东躲西藏，肖成为了给他筹钱让他逃走，借了高利贷。但是又还不上，那些放高利贷的小混混就来学校找他麻烦。放贷的混混认识张笑洁，也知道肖成喜欢她，所以口口声声警告他再不还钱连张笑洁都会有麻烦。肖成为了保护张笑洁，就跟那帮人大打出手。政教处主任报警了，那帮人都被抓了。”
施云长叹一口气。肖成和张笑洁果然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张笑洁不是也认识不少混混吗，她应该不怕被人找麻烦啊，肖成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对，张笑洁本来已经找了一帮人准备去教训那帮放贷的，可是肖成不想张笑洁受到牵连，他不想事情继续恶化，为了保护她，宁愿牺牲自己。”
“杨钊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帮帮他们？”施云问。
“这事自始至终都跟杨钊无关，张笑洁也不想杨钊受到牵连吧。”
大家都叹了口气，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虽然只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但依旧可以看出那个亘古没变的道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