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印记《天池记忆》

西域印记之《天池记忆》

作者 蒋兴国

遐迩闻名的新疆天山天池，非常有幸，去过两次。两次是跟不同的人去的，就从两个侧面知道并记得了天山天池。

记得新华社大记者，散文学家徐迟在五六十年代，由于国家根本没有旅游行业，也没有导游这一说，满怀豪情在不同城市，不同地方，不同山川，跟不同导向人畅游并记述祖国大好河山时感叹说，城市、地方、山川是各人眼里的城市、地方、山川。这句拗口令的话，是说一个地方在不同人的眼里，着眼点是不同的，关注的重点也是不一样的。我游天池就经历了这样的体验。

第一次游天池是若干年以前，天山旅游开发还不充分，由对应单位安排的非专业导游，一个20多岁的维吾尔族小伙子领路，开一吉普车颠簸上山下山完成的。

一路上维族小伙就像个小孩一样，见什么说什么，全然没有刻意导游的意思。吉普沿着一条小溪河进天山，不久汽车进入了崇山峻岭，前方道路两旁刀削一样的绝壁就像大门一样锁住公路。维族小伙告诉我们，过了铁壁峡就进入了天山大门，就会经过天池景区的各个景点了。吉普车前行了一段路程后，溪流河床变宽，两旁有几个蒙古包，桦树林里有些马羊在吃草。维族小伙告诉我们，这里住的不是蒙古人，而是哈萨克族。哈萨克是放牧游牧民族，他们逐水草而聚。春天从西南方随季节往北放牧马牛羊，翻过天山逐草而来，到秋冬时节正好到达乌鲁木齐，把马牛羊赶到大小巴扎卖了就过年。维族小伙告诉我们，新疆各少数民族原本实际上是形成了产业分工的，哈萨克，塔吉克，哥萨克主要从事畜牧业，以放牧游牧为生；维吾尔从事农业和交易，有大量的人以阿訇，会计，律师，商人，医生，农民为生；白俄则从事服务业，以金融，赌博，旅馆，艺术为生；形成多民族的相互依存的独具特色的新疆产业跟文化。

经过盘山路绕到了小瑶池，维吾尔族小伙说，这个小瑶池如果是西王母娘娘的洗脚池的话，那她就一定是个比非常雍肿的俄罗斯老妇人还肥胖的女人啊。还是说它是西王母的私人浴池更具想像力啊！他对汉文化的夸张和神话不屑一顾。又到了大瑶池（天池）瀑布，维族小伙又打趣地说，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就是从这里起算的，落到你们四川也至少要五六天吧。哎！真的见识到了‘怕就怕维族人说汉话‘’！

上到天池 ，环顾四周，被它的景色惊讶了。蓝天白云下一潭碧绿清泉，静躺在黑山绿树雪原的环抱之中，映衬出十分静谧，百般幽深，千端炫斓，万象瑰丽的景色。我们站在天池横坝上面向博格达峰眺望，正在疑惑天池是人造还是天然而成的。维族小伙又说，天池就是天造的，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礼物。与其说天池是王母瑶池，不如说她是天山圣湖，是滋养新疆的乳汁源泉，是乌鲁木齐的水塔和命脉。

如果站在天池的前方横坝向下看，就是来的方向看，天池实际上就在高山的峡谷出口处，左右两边都有台地与高山过渡。右边台地上好像是个什么遗址，左边的台地是个草甸。维族小伙领我们上了草甸台地，这是个青草茂密的斜坡草场，远处接近山峰边沿是原始森林，在草场里随意放置着两三个蒙古包，维族小伙用拇指和食指形成椭圆状，放在口里一吹，悠扬的哨音在山谷回响。不一会儿，一个脸上堆着笑意的哈萨克族中年男子在远处招手，示意我们过去。由于急切想见到哈萨克蒙古包里的情景，我就跑步前进，脚下青草缠绕，没跑多远就气喘吁吁。维族小伙告诉我，这样不行，这是高山，消耗体力的。啊，这里海拔接近三千米，跑步是费劲的。皮肤就像古铜色的哈萨克男子站在蒙古包前面，笑盈盈地和我们打招呼，我被他纯粹的笑容吸引。个子不高，灰褐色的卷发，疏淡眉毛，褐色眼睛，光洁透明，一股直射的目光柔和温暖，就是那种把一切都交给你检视的神情，让人感到由衷放心的真诚。再配上鼻梁不高，鼻翼明显又上翻的俏皮鼻子，留着小八字胡，咧着嘴大笑的热情可以温暖任何陌生人。他把我们让进蒙古包，里面空空荡荡，中间是一生火炉子，烟筒直立在包顶。他坐在朝出口的正上方，我们分坐两旁。他拿出一大块园烤饼和一小勺子盐放在托盘上，分别递到每个人面前，客人揪一块烤饼沾上盐吃了道谢，主人都笑意浓浓点头説好。然后是银杯奶酒，唱歌祝福。

维族小伙问我们骑不骑马，我们都想骑的。他与哈萨简单交谈几句，哈萨也是哨音一吹，不一会儿就来了几匹骏马。这是几匹正吃着草，没有任何搭配的裸马。哈萨选择了一匹高大的枣红马让我骑，由于第一次骑马，怎么上马都不知道。他拍拍马，让马站定，半跪在马的左侧，叫我踏着他横出来股骨，抓住马鬃翻身上马。我骑上马的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高大伟岸，驰吒风云，奔赴疆场的感觉情不自禁。哈萨立起身子轻拍马屁，马儿就低着头像散步一样，与我们两人慢悠悠地在草场溜达。几分钟以后，我觉得慢了不过瘾，说了句可不可以快点。哈萨重拍一掌，一声口哨，骏马扬头，四蹄奔跑，不到十米，我就顺着马的前右腿栽倒，哈萨见状，叫我松开马鬃，当我松开马鬃时，已仰面朝天的倒在草地上，马儿已不见踪影了。还好，有惊无险，没有受伤。在这愉快惊险的氛围中，我们结束了第一次天山游。

第二次游天山天池 就是近几年的事情了，天山旅游开发充分，到天池必须是旅行团。那种自由深度游就只是少数人的福利。

天池景区规划面积很大，好几百平方公里，各景点都独立收门票，商业服务配套齐全，卖羊肉串，烤全羊，珠宝旅游产品的随处可见。天池的右边台地已恢复了长春真人修建的道教景点；左边的草场已封闭，再也没有哈萨自由放牧了。景区有哈萨民俗参观项目供游人体验，但那种纯粹的笑脸已变成商业性的表演。天池横坝边已修了梯步和观景照像平台。供游人近水和照像。博格达峰下有佛教和其他宗教遗迹，登山训练营地，沿天池周边有旅游车环绕接送客人览胜。导游的解说词千篇一律，天池不仅仅有秀美的自然景观，还有丰富多彩的富于传奇的人文景观。古人写的‘‘’’三峰并起插云寒，四壁横陈绕涧盘。雪岭界天人不到，冰池耀日俗难观‘‘’’。也算是天池的最好写照吧。

2015.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