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渐逝的童年
——虱子记忆(一)
海琴/文
突然听人说头上长虱子了,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是一件令人震悚的事情。话说:乾隆爷微服私访时长了虱子,竟激动地大叫:“朕长虱子了,长虱子了!”虱子似乎贴上了平民的标签儿,只有穷苦人才配理所当然的拥有。
虱子,俗称“老母猪”,也许是它喝了人血后又大又肥的缘故吧。小时候条件不好,也不太讲究卫生,长虱子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头上长的虱子,吃饱了,又黑又红。身上长的虱子,喝足了,白里透红。
八十年代好多人都长过虱子小学时,班上的同学几乎都长过虱子,只要你上课一专心听讲,准能感觉到头皮痒酥酥的,有虱子爬动的感觉,非常撩心,于是乎就用手指头肚贴着头皮,到痒的地方去摸,总是一抓一个准儿,每每这时,不管大小的虱子,总是在劫难逃。我们常常把捉住的虱子放在书本儿上把玩一番,玩儿腻了,再用两个指甲盖儿狠狠的一挤,只听得啪的一声,就一命呜呼了。这样戕害生命的事情时有发生。大概是因为捉虱子太过于投入吧,以至于常常忽略了老师讲课的内容,每每老师提问,不知所措时,他总是瞪着我们说:“今天的老母猪够卖好多钱了吧。”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虱子丰富了我童年的记忆,为我那苍白的童年注入了靓丽的色彩。虱子似乎也成了那个时代特有的印记,成了一代人的某种经历和符号的象征。
那时,似乎没有长过虱子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童年的我们,常常会聚在一起,比谁的虱子多,谁的虱子大,谁的虱子跑得快,甚至在一起体验集体屠杀虱子的快感。那时,真希望自己的身上能长更多的虱子,也好每次都能比得过那个又脏又臭的同桌儿阿毛,可事实证明,无论如何也没有阿毛长的虱子多。有一次,我上课看见阿毛头发尖儿上有个大虱子在蠕动,就假装碰了她一下,趁机偷偷地将虱子摘下来,放到文具盒里,准备和她比比谁的个子大,结果不小心,没看住,不知爬到哪里去了,为此还让我整整懊悔了一个下午。
放学回家也有捉虱子的,记得邻居老三爷吃的肥头大耳,总是斜倚在门口的大石板上晒太阳,老三爷时常穿一身黑色的粗布大棉袄,大棉裤,白色的裤腰总是向外翻着,一幅老态龙钟的样子。那时我觉得老三爷比鲁迅文章里的阿长还懂得多,常常会给我们讲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的故事,以至于我常常听的忘乎所以,忘记回家忘记写作业也是常有的事。听完一个故事,总是迫不及待的想听下一个,老三爷就眯起眼睛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给我捉虱子来。于是,我们几个就迅速地围着老三爷,有摘掉他帽子的,去掉他围巾儿的,掀起他棉袄的,也有扒拉着他裤腰的。不一会儿准能找出一堆大大小小的虱子。然后放在一张白纸上,看他们分头乱窜的样子,趣味儿十足,常常会有一种满满的成就感。于是乎,就又能听到老三爷那精彩的故事续集啦。
记忆中的老三爷,似乎总有讲不完的故事,也有捉不完的虱子,童年也留给我写不完的回忆。
还记得,为了消灭头上的虱子,母亲给我买了一种特效药,每天给我洗头。可我总是很抗拒,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因为我怕我的虱子少了就比不过同桌的阿毛了,同学们就不再跟我玩儿捉虱子的游戏了。在母亲的软硬兼施下,我理了短发,头上的虱子也渐少了,不知何时,头上的虱子竟没了。那时,我们还经常聚在一起玩虱子,每每看到同学们那又大又肥的虱子,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后来,老三爷也去世了,就再也没有给人捉过虱子了。再后来,我的母亲也去世了,童年只剩下回忆。
多年后,慢慢长大,再也没有长过虱子了。虱子似乎成了我成长岁月里一段尘封的记忆,成了那个时代特有的印记,成了我人生历程中最唯美的回忆。如今,看着孩子们整天在书山题海中遨游。读书,学习,几乎占据了他们对童年生活的全部记忆。突然想写下此文,以致那渐逝的童年。
——被手游围困的童年(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