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数拉法（4）

说是拎不动泥刀了，但是连升要给云时拿工具的时候。云时摆摆手，“你拄着拐杖，不方便，还是我来！”

以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弯腰，提东西，稍微重一点的活儿，云时都不会让连升去做。默契一直在，倒不是因为怜惜，可怜什么的。小时候连升身子弱，云时只是习惯这么做。

连升在前边走，身子一晃一晃，拐杖拄在地上，咯噔咯噔，蛮有力道。云时怎么也看不出断腿给连升带来什么不便，相反，拐杖的支撑，正好显出连升的倔强。

云时走在后边，拎着泥桶，瓦刀和其他家伙事。扑踏扑踏跟在后边。以前可不是这样，什么时候云时会走在连升的后边，那不是开玩笑吗？

场地上，连升把沙子、水泥、砖头、水都准备好了。

连升看着云时，“什么比例？我给你和好！”连升笑着说。

“不用！你一边看着！”云时干活向来没有让东家帮忙的习惯。我的活，你帮忙，最后算工钱，说不清，不好！朋友归朋友，干活归干活！两码事儿！

砖头浸水，滋滋声响，云时一时恍惚，好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了，遥远但是亲切，就像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亲人！云时又想起自己的老太婆，手一下又好像没有了力道。

让我喘口气！

答应给人干活就得干！

不答应那是另外一码事！

不能倒了牌子！

打水平，拉线，再小的活儿都有法度，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随便！

拿起一块浸过水的砖头，沉沉的，是原来的感觉！

第一块砖头落地，云时似乎找到手感，拿砖，抹浆，对正！

好！就是这样！瓦刀敲一下，完成！

继续！稍微有点斜，瓦刀修正一下，齐棱对线，就是这样！

一旦开始，云时好像就忘记了其他，只看见砖头，砂浆，墨线。

到角上，要半块砖。拿起整的，左右看看，上一刀，下一刀，砖头在手里翻飞，脆生生，齐茬断掉，好砖！云时在心里默默说。

码进去，刚刚好，抹浆，敲打！

怎么就那么服帖！连升在一旁感慨地说。

云时没说什么，心里是美滋滋的，虽然很多年了，很多人说过很多赞美的话。但是这一句，就像一股清凉甘甜的泉水流进干涸已久的土地，冒烟的土地！

心里边有什么东西在长出来！

云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