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五)恐惧,生命的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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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如附骨之蛆,秒秒让人无力无能。
梳理情绪,要写和恐惧有关的文字时,我好像断了灵感,每天准备写,每天自动忘记,一晃几天。看,只是想到写写恐惧的文字,我已经身不由己地逃开了。
越想摆脱的恐惧,越固着地盘踞在头脑中,不分昼夜扫描着恐惧的信息。
这让我想起2001年第一次行走西藏的一个经历,半夜12点出发去看天葬,同行的几个人互相开玩笑打趣以掩盖心里的恐惧,一边互相打气说着不要怕不要怕。结果车越往目的地走,大家越蜷缩收紧自己的身体。凌晨3点半到山脚下等待时,在丰田62后座上挤坐着的我们三个人,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只有轻得似有若无的呼吸,显示着互相还活着。
大家都不敢面对恐惧,极力回避压抑恐惧的感觉,沉默的空气让我有轻微的窒息感,世界静寂。
直到,突然的一声狗叫,带动车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在尖叫声中我遇见那个恐惧得全身都是鸡皮疙瘩的自己,人反而慢慢从恐惧中缓解了。大家开始讲恐怖故事,描述书中看的天葬细节……也许是承认了自己的恐惧,到早上亲历天葬整个过程时,我反倒是平静的。
这个经历,让我体会到,人在恐惧中,真是脆弱至极,毫无力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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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本来是在危险来临时本能的生物反应。
人的不同在于,人不仅仅是恐惧当下真实的危险,还会通过心理活动将恐惧投射到过去及未来。在那个瞬间,恐惧摧毁我们的理性,迅速占据我们的头脑,不断地产生念头和信息寻找放大恐惧。
民间俗语说的“人吓人,吓死人”,就是指这种投射+内投无限放大的恐惧。
放大的恐惧,超出了人经验应对的范畴,人要么逃离,要么僵化。
如果人在一段关系中,过度担忧和焦虑,或者充满内疚感,这都是某种情绪和恐惧结合的产物。而这样的关系,人本能的反应是逃离,逃不掉就麻木自己。
文章出轨,马伊琍“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五年后还是离婚了,大概率是担忧焦虑+内疚导致关系的僵化,最后只好一别两宽,放各自一条生路。
我在情绪系列文章中一直在强调,不能情绪亲密,就没有关系亲密,说的就是关系中,情绪被卡住,互动也就停留在生命表面。爱,却是依赖心的相遇和流动而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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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为何如此强烈地让我们不敢面对和接近?
是因为恐惧指向的是我们核心的伤口。
如果人很小的时候被侵犯,小孩子的心智多半理解不了这样的事情,潜意识会让人进入身心分离的状态,让人与被侵犯的真实情景分离。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这本小说,是作者的自传,写的是她13岁被补习班老师性侵,她为了应对这巨大的被侵犯的痛苦,最后只好说服自己爱上老师,成为老师性发泄的玩物。作者写完小说后自杀了。
她被老师性侵犯已经是很恐惧的事情,准备向母亲求助,被母亲以谈性是不知羞耻的人一棒打回来,让她经历了更深的恐惧:事情暴露被人唾弃。
她只能与被侵犯的真实情境分离,进入只能爱上老师身心分离绝境之中。
被侵犯,求助无门,逃离无望,是生命的核心伤口。
人面临生存的威胁,又无力反抗,比如幼儿时期被虐待。这是生命另外一个核心的伤口。
幼儿被照看的人虐待,这种虐待不一定是打,比如饿了不给吃,大小便了不清理,哭喊无回应。对于幼儿来说,这是一个逃不出去的死胡同,让幼儿陷入能不能活下来的恐惧之中。
这样的核心伤口,让我们关闭了自己。长大之后,关闭并未消失。
一旦触碰到恐惧的开关,我们迅速关闭自己。在面对亲密关系靠近时,我们变得沮丧,无力。
每一次封闭,都让我们在亲密关系中趋向冰冷,麻木,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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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射的世界,被放大的恐惧,封闭的能量,不断被削弱的生命。这就是我们不能和恐惧相处的现象。
每当生命中的重要他人发怒时,你是否本能地撤退?
每当他人对你有所要求时,你是否升起被侵犯的恼怒?
每当你看见他人的弱小和脆弱时,你是否自动隔离?
每当和爱人出现争吵,你是否心中万马奔腾而表面风平浪静?
每当那些看似强大的人攻击你时,你是否会为自己的无力反抗感到羞耻?
这可能是个提醒,提醒我们的生命,恐惧曾经的核心伤口再次重演,而这一切,并不会因为我们长得足够强大而自动消失。
来吧,尝试走一段冒险的新生旅程,直面穿越生命的恐惧,让你有勇气,亲吻生命的残缺。